他们后来找到了那金妙菱所待的山洞。

初一入那山洞，两人便都被惊着了。

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六七具少女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全身苍白、面露惊恐的样子，且最令人觉得诡异的是，每一具少女的尸身都干瘪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就好像……是被人吸食光了全身的血液一般。

白晨星几乎是一眼就反应了过来，他立刻伸出了一只手来覆在了婵衣的眼睛上。

少年的手虽然离婵衣的肌肤稍稍隔了一段距离，但婵衣还是能感觉得到那是一只很暖和的手。

“别看。”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发抖。

“嗯。”婵衣很乖巧地应道。

死者为大，或许不去看她们此时的样子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敬意吧。

在那之后便是白晨星通知了官府，让凡是自家丢了女儿的人家都到这里来认领，一时间这周围就已经是恸哭声连天了。

婵衣与白晨星二人索性走到了一处比较清静的地方。

在那里，少年与她说了，这些被掳走的少女应当都是被活活吸干了血液而死掉的。

那金妙菱也是可笑又可恨，她竟然认为饮下了年轻少女的鲜血就能让自己的容貌复初，不再衰老。

“只是，她为何落到这样一幅衰老至极的模样呢？”婵衣不解地问道。

“她……”少年略微沉思了一下，“她恐怕是被人当作了炉鼎。阴阳采补，若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被采补的那方很快就会元气散尽、衰老而死。”

“而修士筑基之后方可定颜，我想，她还在年轻貌美的时候应当是筑基无望，又容颜渐毁，所以才……”

婵衣听了片刻不语，蓝衣少年也跟着没有再说出话来。

金妙菱可怜吗？

她固然是可怜的……

如若当年她没有被“仙人”带走，她或许会在这个平凡的小镇子里许人、成婚、生子、老去，就如同小镇里所有的女孩那样平淡地生活着。

这样她可能会是幸福的，也有可能会是不幸的。

只是她的人生在三十年前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转变，因此才落得个今天的这个下场。

倘若她以后也有一天在这条修仙路上无法再走下去了，她又会怎么办呢？

……

……

可恨之人皆有可怜之处，只是他们不该因着自己的“可怜”而再去伤害其他的人。

金妙菱虽然可怜，但她本该去找那些害了她的人去寻仇的，或许她是报仇无望，但她也不该去掳来这些无辜的少女来残杀、解恨。

那些被杀害了女儿的父母们应当是没有一个会因为杀人犯“可怜”而就原谅对方的，当然“原谅”这个词也轮不到婵衣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替他们说。

人虽常云：各自清扫门前雪，莫管旁人瓦上霜。

只是她总是依稀记起，从前娘亲曾经与她说过的那些——侠士义气心肠、仙人斩妖除魔的故事。

因此即使她这些年中曾见过恶人恶事、曾听过恶言恶语，但她也始终记得：有人是对自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