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赛,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许霜月的声音满是气恼,清冷的音调里有种说不出的幽怨,“你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个朋友了?”
高赛拿着手机有些沉默,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在找兼职。”
“哼!我不信!”许霜月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以前找兼职都会跟我商量的,叫我帮你一起分析的!”
高赛乐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妈啊?”
“高赛!!!”许霜月尖叫了一声,刺耳的声音吓得高赛手中的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高赛蹲在宠物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听着话筒里心心念念的女孩的声音,又愁又爱,忍不住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发现他真的戒不了烟,每次只要一想到许霜月,他就一阵躁闷。
他不想让这样的情绪传染给她,于是只能将一切付托于飘荡的烟气。
“你是不是在抽烟?!!”许霜月的耳朵简直太灵敏了,哪怕高赛按动打火机的时候特地把手机话筒的位置捂住。
高赛不想骗她,也不想跟她争论这件事,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烟气背后的天上明月。今晚的月色很美,他却叹了口气,“我需要一点钱,你借我点。”
“啊,你遇到什么事了?”刚刚还气恼的许霜月顿时急了。
“我明明记得你手里头还有两千三百多的。”
是的,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比高赛自个都清楚他口袋里有多少钱。
然而她不知道电话这头的高赛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两千多其实并不够花。
特别是现在要帮小橘猫支付一笔昂贵的手术费。
哪怕是选择便宜的外固定手术,依然高达1500元之多。
军训过后的高赛实在受不了年少自己的衣品,买了两套衣服,花了两百多,再往食堂餐卡里充了三百多,又请了学长吃了一顿,恰好就剩1200,不够医疗费。
这才不得不打电话给这个小富婆。
小富婆习惯地对他絮絮叨叨,手里的操作却没有停,话还没有说完,微信里先转来了两千。
高赛没有打断她的絮叨,美滋滋地听着白月光的声音,听得整个人都入迷了。
天知道他是用多大的毅力才再度斩断了念想,用一种略微淡漠的语气说道,“等兼职赚到钱我就还你,就这样,我还有点事。”
“高赛!”许霜月连忙叫了一声。
“嗯?”
“你……你是不是以后除了还钱,就不打算联系我了?”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多了些哽咽。
高赛沉默了好一会儿,鞋底用力地碾压着烟头,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不是那么好看的微笑,“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的嘛。”
许霜月不信,她感受得到那颗心的远离,她慌了,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地说着,“你不要不理我,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们见一面好不好,我请你吃饭。”
“再说吧。”高赛有些苦恼,见宠物医院的护士向外看来,便站起了身,“先这样吧。”
“真的,我把我舍友介绍你怎么样?她就是你说的那种很大很大的……”
“哈?”高赛有些愣住了,“什么很大的?”
“就是你上次比划的那样啊,真的,我把她带上,你跟我见一面好不好?”许霜月的声音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高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禁噗呲一笑。
“好啊你!”少女的脾气说变就变,气恼的骂道,“你还开心了起来是吧,高赛!你死定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许霜月生气了,她绝对在等自己再打回去说几句好话,然后就会重新傻乐呵起来。
她很好哄的。
但高赛没有打。
交了费用,走出宠物医院门外等待,叼着烟没有点燃,双手插兜,目光幽幽地一点点变得凌厉起来。
十八岁少年郎特有的干净清透的目光,渐渐变得浑浊,那是一个衰人在这世间摸打滚爬十多年渐渐沾染的浑浊,有欲念,有算计,有隐忍,有狡黠,有凶狠……
最终,浑浊又一点点地褪去,双眸中,唯剩下一抹孤狼似的凌厉。
关在笼子里等待被剥皮切块下锅的孤狼,依然凶残而不屈的凌厉。
高赛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关在笼子里等待着某一天被屠宰的命运降临。
却没想到,他好像不小心摸到了笼子的钥匙。
小橘猫的手术很成功,医生嘱咐半个月后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先拆掉固定,但想要彻底康复,最少也要一两个月。
高赛等不了一两个月。
抱着小橘猫回了学校。
没带回宿舍,而是再度带往图书馆后墙的那片小树林。
小橘猫本来卷缩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轻声喵叫,不时还卖萌地用脑袋蹭着他,不经意间发现高赛行走的方向,顿时急了。
“喵?”茫然。
“喵!”急迫。
“喵!!!”大急。
“喵呜~”哀求。
高赛没有理会它,缓步走到小树林前,目光再也没有了刚刚从医院抱出小橘猫时的温柔,唯有说不出的淡漠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