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住，有两件事，找黑帽子大叔，找林黎。]
林夕记性不好。虽然说开头那两件事，肯定会记得，但是她还是想确保一下，因为很重要。
黑帽子大叔，是一个在记忆里陪伴自己最多时间的人，林黎，是她的亲妹妹。两个都是她的家人。她不喜欢孤独，她要跟家人在一起生活。
在地下生活也行，但是最好是能在上面，因为上面的世界有太阳。
太阳是有温度的，有亮光的，这里有植物进行光合作用，这里有动物进行呼吸作用，这里的一切都在太阳底下更新，消毒。至少，不用突然踩到一只充满粘液的臭虫子。
林夕肚子咕噜咕噜响起，又提笔。
[好吧，还有一件事，活着。]
“请广大虹湾市民注意，最近新型变异株疑似出现，尽量不要出门，后期实施封锁检查，注射抗体疫苗。注意……”
街头广播里播着一成不变的警报通知。
有人说，这东西念叨无数遍，其实啥事也没有。就是吓唬人。
还有人说，都是蓝闽人传染过来的。
千篇一律。
林夕找吃的去了。
嗅着新鲜食物的味道，林夕来到一条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
一路边的乞丐伸手，“好心人，给点钱吧，我几天没吃饭了……哦！谢谢谢谢，愿神明保佑你……”
林夕过去蹲着，那乞丐打量她一眼，眯着的窄细眼不掩饰嫌弃，没有朝她伸手。
林夕一疑，又不服似的，非要挪小步子看他。
路人嗤笑，“像不像两个乞丐大眼瞪小眼。”
细眼睛乞丐嫌弃，“诶你走开啊，挡着我生意了不知道啊。”
林夕听话还是听得懂，乖乖点头走开了。
“有毛病……”细眼睛乞丐对着林夕背影上下打量，啧啧几声，“白瞎长了这么一张脸，这么一副模特身材……”
“老天追着喂饭都过成这样，要是换我，早玩玩男人过上好日子了——诶，给点钱花花吧，好心人，我几天没吃饭了……”
……
“虹、湾、大、学？”林夕停下看去。
这是个什么东东？
她好像听过，还是看过……
林夕掏出日记本。
往前翻，大概理清了些以前记忆。
她以前，的确在蓝闽地下城听说过，其它在蓝闽上面的、跟她那时年级差不多的正常人，好像会进入这个地方上学。
上学。
她算是上过学吧，不过跟地上的学校不同，她是被大叔教的。
他们地下没有学校，有的是工作区，一个是普通工作区，一个是高级工作区。
普通工作区又分很多，有一些工作是不需要识字的，比如黑色变异株的腐蚀能力可以处理狂化死去的变异种作为肥料，橙色变异株可以用急速能力蹬发电自行车来获得电量……大部分普通工作区、以及能赚取更多金钱的高级工作区都是肯定需要识字基础的。
很多变异株需要花重金去请其他人为自己讲课，范围小，作用小，一个学校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但他们地下城就是没有学校。
黑帽子大叔说，是因为地下城是临时建立，只有十几年的历史，秩序乱，生死不定，不过等以后能获得更多减化狂躁的安定药物后就应该会有学校。
至于学习的那些知识，她两年就学完了，后面都是在蓝闽地下城到处摸瞎玩。
“大学是学什么？跟小学，初中，高中一样，也是要背书吗？”林夕曾问。
黑帽子大叔答：“一部分是的，更多是学习怎么进入成人世界。”
林夕：“你上过？”
黑帽子大叔一时没答，温笑提醒，“小姐，你跑题了。”
林夕执意：“所以，你上过？”
黑帽子大叔：“上过。那时是在上面。对面是虹湾，那里的大学比我们这里好。”
林夕：“你到上面去了？还去了两个上面。”
“……”
黑帽子大叔不知道怎么回答。
提到上面事物，林夕脑袋格外活泼，总是能蹦出无数个为什么。
大叔抿唇，嘴巴那只能看见胡子了。
林夕：“你是怎么去上面的？为什么我不能？我成人礼时可以溜上去吗？”
大叔：“小姐聪慧……”
林夕总是被强行敷衍。
黑帽子大叔警告她，上面很危险，下面虽然条件不好，但至少安全。
如今，她上来了。
战乱爆发时，她一个人，从地下，上到这个她期待已久的地面。
只是那时的地面世界比地下还糟，糟糕透了。
她这里摸索，那里求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能看见太阳，是真实存在的太阳。
又大，又耀眼。
林夕顺着阳光的方向看去。
围栏那的几束简单簇拥花丛似乎将世界分隔成两半，一半在里面，是干干净净的青春活力，一半在外面，是形形色色的燥热沉闷。
与外面对比，里面的世界看起来格外安宁祥和。
林夕随手啃了一口苹果，沁芳的果香和酸脆可口的新鲜质感瞬间包裹口腔。
林夕没看大学了，看着手中红嫩多汁的苹果，微微惊叹一声。
这个好吃诶～
“喂喂喂，你吃东西不给钱啊？！”旁边一汗衫摊主嚷嚷着。
林夕抬头。
“钱？”
“我之前都是……”林夕没说了。刚刚脑袋才突然转悠过来。
哦，要给钱，上来后，东西都是从死尸那拿的，都没给钱。
已经好久都没用钱了。
“没钱……”林夕拉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怎么说，她是在混乱中逃出来的，钱就没管，身上所有东西就那些。可能就算拿出来也不能用，地上的货币和地下的货币，过了十几年，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没钱吃霸王苹果呢你！”
林夕突然想到什么，学着刚刚乞丐的语调，认真道：“愿神明保佑你。”
汗衫摊主：“…………”
汗衫摊主：“保佑，保佑，保佑你**！神经！这可是我家果园辛辛苦苦种的有机苹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