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课,就是站着读书,学习吉利丁语。
林夕开始不会,只觉得自己在无趣地画圈圈,数圈圈,读圈圈。
后面是要看书,可一些年代历史书里只有吉利丁语,她不得不掌握了些,渐渐地,也觉得有意思起来。
一条弧线,一个圈,两个圈,再来一个小勾勾,最后系上一个蝴蝶结,唔,林夕决定保持一开始的观点——这东西真像画画似的。
她那么认真地学了一上午,可惜神明还是没能如她的愿。
早上,是半杯苦涩的黑咖啡,半块麦饼。
林夕喝着咖啡,幻想着那天早晨的奶油蘑菇汤,啃着干巴巴的麦饼,幻想自己在啃辣椒饼。
虽然她不喜欢老师,但要是她希望老师能再过一次生日就好了。
于是待会的祈福课,林夕开始为此祈福了。
阿花在林夕旁边,听见林夕的念叨,忍不住笑了。
“你在干嘛啊。”阿花小声问。
“祈福。”林夕小声答。眼睛还是闭着,一脸虔诚。
“为什么是保佑老师一年过一百次生日啊。”
“吃东西。”
“那就更不能了。战神卡利斯才不会保证你今天吃什么。”
“书上说心诚则灵。”
集体课堂上,林夕年纪够大,但学龄不够,坐在右边最靠边的地方,坐在最靠左边的是学龄最大的,同样,学龄够大也有年纪够小的。
林夕目光落在那个男孩身上,阿木,是小个子。
跟想象中的厉害将军不一样。
彩虹小姐说,黑株战斗力十分强悍,那应该是高高壮壮的,但这细胳膊细腿,声音又小,她是真没猜想到。
这么想着,阿花胳膊戳了一下林夕,“喂,好好听课,小心出去罚站。”
这么一提醒,林夕目光又落回书上,嘴里跟着音标念叨几句吉利丁语。
这里消息闭塞,政策也在想办法,这不,镇上的私立学校每天都能听广播,这边教育所也被批了——一个星期可以在大会堂听一次广播。喇叭打开时,就是快半个月前虹湾的消息。
[作为虹湾市长,我非常惭愧,这次我一时的疏忽为这座美丽的城市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不过现在外界不用替我们担心了。异种已经被平定,虹湾一切正常,这里感谢第一城区,第二城区等对我们的问候和军事援助,为我们送来的物资温暖了每一个虹湾市民的心。]
[这里,希望大家提高警惕,也不要忘记在这次暴乱中牺牲的医生,战士,以及人民,所以想请大家一同为那对我们的牺牲默哀一分钟。]
陡然,光线暗了些。
原来是雅格丽小姐从门口偷偷过来。雅格丽小姐一身黑裙,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从一个布包拿出了放映机。
“雅格丽小姐!”有人小声惊呼。
“这不是校长室那个……”
“嘘……”雅格丽小姐回头打断。
同学们噤声,雅格丽小姐转身又在那摇晃的木椅上固定放映机。
咔咔几声,一束光投射在白布上,在黑夜中呈现出了色彩——一座大桥横隔一道夕阳下的金色水滩。
虹湾。
几天不见,恍然隔世。
大家好奇看着那些直上云霄的高楼,绚丽的灯光,漂亮的衣服和精致的食物。
这里像市长所说那般没有异样,看来,地下潜伏多年异种绞尽脑汁、赌命一试的牺牲在那些正常人眼中也荡不起丝毫波澜。
如果非说有异样,那就只有刚开始镜头里出现的角落那个眼红的青年。
镜头切到刚刚采访时,那个青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中吹起,外套显得大而洒脱,随风扬起,明明高大而俊挺,却像一片轻飘飘落叶,整个都在秋天的萧瑟中。
有人要拉他,拿着资料找他说话,还有车……他还是一个人在廖廖无人的大街走。
再看,镜头依旧是虹湾修复的大街,只是总感觉少了些东西。
“这怎么没什么人啊?”
“刚刚一场战斗调整完,得等人回去恢复定居。”
“那我们能去吗?”
气氛在童言无忌中沉寂片刻,又哈哈笑了出来。
林夕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你说,一个人,被很多人喜欢,又突然被很多人讨厌,是不是会哭。”采蘑菇时,林夕问了。
“啥啊?”
“……没什么。”
“这得看那个人是什么性格吧。”
“他喜欢笑,站在人群中像一个太阳。”
“太阳啊。”阿花微微惊讶捂嘴,“那可真是够刺眼的。”
“是啊,耀眼。”
“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刚刚看到他了。可能我也难过,我本来觉得他是太阳的,现在我觉得他不像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如果不是红株天生的王者仁慈……不对啊,电视里的都是正常人吧——那就是你喜欢人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