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蹲坐在房顶上，两手托腮，看沈娆娆扒着墙绕天窗转来转去，摸摸这捅捅那。

说好了要带她来见识见识新时代的稀奇玩意，开开眼界，这都过去半个多钟头了，连新时代的边都没摸着。

“怪了。”沈娆娆一边摸一边叹，“今天这窗怎么连道缝都没留？”

当初沈怀南装修紫宴庄园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为了隔音隔温，楼顶两扇天窗也选用了三层真空玻璃，很重，靠人力无法推开，安装时一并配了电控开关和防夹感应器。理论上，只要伸进一根手指触碰到感应装置就能开窗。

可沈娆娆没料到入夜以前管家就把这两扇天窗给关死了。

这事说到底赖她。

沈娆娆十八岁成人礼前夜，她的专属形象顾问把第二天参加宴会的三套礼服整理好，挂在套间起居室，夜里一场倾盆大雨顺着天窗落进来，正好浇在工匠耗时六个月手工缝制的主礼服上，泡坏了七层定型纱，害她与最佳着装奖失之交臂。

沈娆娆为此大发雷霆，扣掉管家三个月薪水。从此紫宴庄园成立了专门的天气监测小组，确保在第一滴雨水落下以前关闭天窗。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紫宴庄园这些原本用来防贼防雨的东西，到头来都防了自己，真要给她衰死。

怪的是，今夜并没有半点下雨的意思。

沈娆娆抬头望天，明月高悬，视野所及不见半片乌云。

小红等乏了，鬼眼半睁半闭，想起这时辰她该睡觉。

“子午不睡，中焦不通，气堵血瘀，久生痨疾。”她一面碎碎念，一面起身向楼底爬，声音荡进夜色，鬼里鬼气。

沈娆娆想拦她，伸手扯住衣角，担心伤了这上好的料子，又急忙松开，一把薅住她半个屁股。

“你帮我进这屋里，我就放你去睡觉。”

“怎么帮？”

沈娆娆摸出随身携带的那只脏脏旧旧的红匣子，举到小红眼前晃了又晃。这鬼体型不比自己瘦小，既然能进这巴掌大的匣子，必定练过缩骨功。

“你说的什么缩骨功，我听都没听过。”

小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呀，早已经没有骨头啦！”

沈娆娆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感觉不到半点冷。

等等，她也没骨头啦！

尸体火化那天她亲眼看见的，自己七扭八歪的身体被人细心整理好，穿上花衣服，化了精致的妆，推进炉里烧成灰，走得倒还算体面。

既然没骨头，进屋可不难。

一层起居室通往后院有专门给宠物狗豆豆开的小门，塞把骨灰绰绰有余。

可她的骨灰现下正在西边大望山殡仪馆的见真阁里摆着呢。

沈娆娆做鬼刚满七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学会攀墙，离御风飞行什么的还差得远，光靠两条腿走，一来一回不知得什么年月。

“没有骨灰不成？”

“不成。”小红答，“你现在是个鬼，空有神识，想要进到自己本不能进的空间需要载体，这载体还得跟你有些联结，骨灰是最好的，体积小重量轻，无孔不入来去自由，百试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