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人死如灯灭,该给死者的体面总是要给。
马员外的子女们倒是想给他置办个棺材好好下葬,可如今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玩意儿,库房里更是干净到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孝子没钱也没法儿买棺材,更何况马员外的这一双儿女算不上孝顺。
两人思索了一番最终决定把库房的门板拆下来,抬着老父亲送去乱葬岗,也算是全了这一世的父子情谊。
小厮们一看马员外死了、库房也空了,都很清楚马府是不可能付这个月的工钱了,早就树倒猢狲散,全都离府另寻出路。
之前的马府虽然给的工钱是这临安县几户有钱人家里最少的,可毕竟有吃有住能活下去。
而且马府也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提供的工钱不多,对小厮们的外貌体型和能力通通不考察,入职门槛极低。
如今没有了马府兜底愿意要他们,接下来再想去高门大户当小厮可就困难许多,如今这世道找个稳定的工作可真难啊。
没有了小厮们可以使唤,马员外的儿女们只能自己上手拆门板。
并且由于两人也都继承了马员外的抠门劲儿,并不想浪费蜡烛,便只能黑灯瞎火的乱拆。
可谓是抠门一家人正在抠门。
好不容易将门板拆卸下来后,不光是门板被折腾地缺一块少一块,就连两人的手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因此即便是费力地将大着肚子的马员外抬上了门板,两人齐心协力走了没两步就由于手疼无力,一撒手就导致马员外随着木板一起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可就闯了大祸,马员外鼓胀的肚子就像是熟过头的西瓜不小心坠了地,一下子便炸开了。
涨肚乍破金汁迸,臭味突出呕声鸣。
那是一股极其霸道的味道,臭到可谓是人神共愤不能忍,并且这股气味还有着极强的传播性。
没一会儿,马府隔壁住着的人家便大声敲门,质问马员外是不是抠到连饭都不舍得吃了,直接在煮屎吃?
马员外的儿女们当然想赶紧把现场收拾好,毕竟库房里的财物都没了,两人还指望把这房子卖了勉强凑点家产,兄妹俩分一分最后捞点钱呢。
这房子要是一直这么臭,名声坏了可就卖不出去了。
然而越是靠近马员外的尸体,那股臭味就越是浓郁,比隔夜的饭菜要令人作呕许多,根本无法靠近。
两人甚至觉得那股臭味已经形成了一片雾气,光是接近都能熏的眼睛疼,更不要说去接触散发臭味的液体本身,靠人类的意志力是真做不到。
随着臭味越传播越远,明明是大半夜依然有很多人被臭到睡不着觉,起床出门寻找臭味的源头,齐聚在马员外府门前。
众人高声呐喊要求马府赶紧处理掉这股臭味,可无论怎么敲门,里面的人都毫无反应。
直到县令派了衙役们过来查看情况,衙役们可不像门外的这些人这么讲道理还敲门,直接破门而入,寻着臭味深入马府。
衙役们的身后跟着一群看乐子的人,大家一边忍着臭味一边好奇马府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