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依旧湿滑，陆昭“不经意”地侧头看了眼她所谓的新同桌，眸色轻闪。

骨感修长的指节握成拳攥着伞柄，中指和无名指间又夹着灰色的手机，秦昀的手匀净修妍，就连同手臂的骨相都难以挑剔，但，右手臂上突兀吊起的绷带却显得十分违和。

是他吗？

陆昭有些不确定，她有些轻度脸盲，记忆里许多不太熟识的人的脸她都记不太清楚，只是她的感觉向来敏锐，秦昀身上的“气息”，就像是雨后初晴、日照金山。

不过，是与不是也没那么重要，只是一段偶然遇见又虚虚实实的讲过几句话的缘分，缘来缘去，终归尘土。

“回来上课吗？”秦昀注意到陆昭的视线，挑眉轻笑，转移着话题。

“嗯。”陆昭应了一声，再无多言。

她比在大西北的时候更加少言寡语，秦昀撑开伞，也配合地静默下来，率先走进雨幕。

天地荒芜，现在好像都在他的身边了。

暴雨后是个清凉的好天气，陆昭的睡眠质量依旧稀碎，来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只有四五个零星的同学，昨夜的狼藉依旧，两张挨着的桌子上两摞高度相当的卷子交织散落着。

“陆神！”裴凝律半闭着眼睛飘进教室，直至走到教室的后方才看到消失已久又蓦然出现的陆昭，他快步走到陆昭前面的位置坐下，抱着书包转过身来，语速快的惊人：“姐啊！神啊！您老终于回来了！要说这两个月可真是太热闹了……”

“早。”秦昀的声音有些哑，拿着杯喝了一半的冰美式无声无息地拉开椅子，然后缓缓仰倒在椅子上，甚至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合上了眼。

这个角落还真是堕落啊，陆昭向前向右的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竟然没有一个能睡好觉的。

“早。”陆昭应完秦昀，又抬头看向裴凝律：“怎么？”

“没……”裴凝律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下去：“就是，六班那个谁……最近天天过来等你，好多人都在传你们……”

裴凝律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完，不仅仅是因为陆昭彻底冷下去的面色，也因为传言中那另一个主人公正活生生地站定在他旁边。

“陆昭，我们聊聊。”贺虞面色苍白，眸中有迷茫的血色。

早自习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教室内外的学生越来越多，门口处看热闹的学生扎了堆，秦昀也被浮躁的氛围催促的睁开眼睛，有些惊讶于眼前的场景，这荒芜清冷的姑娘也不像是会陷入感情纠葛的样子……

或者说，秦昀觉得，以陆昭寡言淡漠的程度，过分点说，他很难想象到有人竟然能够追得上她。

陆昭的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平静的给出回答：“不聊。”

贺虞顿住，陆昭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情感，甚至连赌气和嫌恶都没有，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正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被挡在墓园之外的时候，贺虞是错愕的，这些天来他一直以为陆昭只是逞一时之气，只要他将自己的苦衷和考量告诉她，她至少会让他送陆老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