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柏年脸和眼神又变回她所熟悉的温暖亲切,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他轻笑着,脸又转向她,散发着热力的黑眸也带着笑意。这一个瞬间,丁灵感觉象阳光重新照在自己脸上那样温暖,深秋的冷意一扫而空。
“小烈长得确实跟我不太象,也不太象他母亲,他倒是象他爷爷那样。”说到这里,玄柏年突然伸出手帮丁灵理了理散落在脸上的头发。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从他指间传出,闻到这种味道丁灵觉得无限安稳,她有股冲动,想要靠在他的怀中,那种亦父亦兄又让人激动的味道轻轻敲击着她的心灵。
要是时间就此停顿该有多好!她愿意一辈子这样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让他温柔的手抚摸自己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停了下来。丁灵还没回过神,司机已打开车门,把手挡在车顶。
“董事长,丁秘书,到了。”
到了?丁灵抬眼看了看,她认出来了,这里是星妍大厦的停车场。以前她跟同事来过一次,为的是开开眼界,结果刚到停车场就呆了,同事那辆小跟停在这里的每一辆车比都显得无比寒酸。当时,她们几乎都没勇气走上楼的。
想完,丁灵奇怪的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选礼物,”玄柏年温柔的大手已伸向她:“虽然我们小灵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却配不上更加漂亮的小灵。”
丁灵一怔,傻傻的看着玄柏年,心里回味他的话,虽然有宠溺的感觉,可更多的是尴尬。
那衣她考虑了很久才狠心买下来的衣服花了六百块,这让她心痛了好久,一般情况她是舍不得穿出来的。可是在他眼里,六百块能不能相当于六块钱都很不一定呢。对他来说,她的一切都上不得台面,什么都是廉价的,他又怎么入得眼呢?在站牌前等他的那所心情被另一种感受取代,她本希望看注意的衣服现在变成她最不希望被他看到的东西。
“来,小灵,我们上去。”玄柏年温和的微笑突然变得有些刺目,丁灵勉强一笑,低下头狼狈的让他牵着手从车上下来,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玄柏年看了看丁灵的表情,他有点意外,也有点后悔。他看出来她的不舒服是为了什么。看样子他做得不合适,他应该让人把衣服送到她家让她试的:“既然都来了,就上去看看吧。”
“哦。”手被牵着,心也跟着,丁灵深呼吸一口,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听说这里都是世界名牌,我以前来过一次,那些牌子好多都不认识,我连一双袜子都买不起。”
这一瞬,玄柏年竟有些心疼,他淡淡的道:“放心,有我在,你喜欢买多少都行。”
为什么不能放肆一回呢?活二十四年了,就让自己任性一回吧!
丁灵重重的点头:“你小心别被我买破产哦。”
看看她调皮的样子,玄柏年终于失声大笑,他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楼很高,每一层都很大,商品琳琅满目,丁灵看得眼花。玄柏年带着她从最高那层起往下走,每一间店都不漏的逛,不断的指着衣服问她喜欢不喜欢。
看了看价牌,丁灵有啧舌的冲动。一件衣服而已,六千多块?!有这么夸张吗!
“我不喜欢,太艳了。”
“嗯,那我们再看。”玄柏年突然停下来:“今天应该叫正阳一起来的,他的眼光也不错。呵,看,我都疏忽了,你的嘴好象有点干。”
丁灵又想哭了。她今天慌慌张张的跑出门来,没顾得上擦唇油,他细心得连这一点都发现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杯水。”
“哦。”丁灵压下泪意,偷偷的吸吸鼻子,决定尽情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我自己看看,一会你能不能找到我呢?”
“当然能。”玄柏年伸手在她那秀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你就是躲到地洞里我也找得到你。”
转身,他大步离开。
他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多少年前,他曾经这样做过,也这样说过。可她去了,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他只能面对她的墓牌,抚摸那冰冷的石块……
丁灵已全然放松,既然决定要做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就算再贵,她也要挑件自己最喜欢的。今天,她要做一个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人。因为今天有一个人会在她后面支持她,让她做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其实刚才那些衣服她都觉得很好看,本能的,她还是放不开,本能的,她不想接受太贵重的礼物,就算再咬牙再跺脚,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样,象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信步走进一间店内,丁灵突然发现这里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前两天在杂志上看到这的那款正好挂在橱窗内。
“你好,”丁灵有点胆怯却渴望能试穿一下:“能不能让我试试这一件?”
服务员怔了怔,上下打量丁灵几眼,却没动:“对不起,这件很贵的,你买不起。”
“哦。”丁灵低下头去。
人家说得没错,这件连衣裙当然很贵。
伸出手,丁灵想摸一下那看上去光滑闪烁又不失柔美的衣料……
“喂!”服务员冲上前拍开她的手,脸上带着不高兴的表情,尖刻的说:“你搞什么,要是弄脏了你赔得起吗?你们这些人,明明没钱,跑来这想开洋荤,我见过多了。哼,光试不买连干瘾?也不照照摸摸口袋,还想麻烦我伺候!”
丁灵一窒。
看来连摸都无缘,虽然她没看价格牌,但用脚趾想都能想得出来有多贵。
丁灵没生气,也不怪店员,人家说得对,她不配,她买不起。也许,她也不配做玄柏年的朋友。
“把衣服拿下来让她试。”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既霸气又冷峻,光是一句话就让人有无形压力。
丁灵猛的回过头去,玄柏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手里拿着两个纸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柏年已经站在门外,此刻,他向来温和的脸变得冷冷的,仿佛象散发着寒气的冰,他身上那股陌生的霸气让人窒息,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更是让人胆怯和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