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台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自然在瞬间就理清了苏离愤怒的缘由,当下双唇一颤,硬着头皮说道:“在那些岛上肯定是有皮肉生意的存在,但拐卖妇女这种大事还没被直接发现过。小人……小人倒是觉得,这可能是东南那边的凶徒遭到官府重视,受不了打压才来此再行拐卖之举。而此地的女性极少见过这种犯人行凶的手段,也无从得知那些姑爷仔的真实目的,才会如此容易受到诱骗——事实上,近几个月来,县内失踪的女子确实多了不少,周围几个县城好像也有类似的问题。”
“哼。”
怒眉横扫,从未在他人面前显露纯粹怒意的苏离,今日一反常态,手中茶杯狠狠砸落在桌上,茶水溅出,宛如朱台心中翻腾不已的浪潮。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搜查,居然一无所获,而且我想,你们应该并没有上报州府,甚至连苏家都隐瞒了过去,是吗?”
冷言直刺内心,朱台感到鬓角似乎有冷汗流下,没想到苏离竟然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用一些含糊话将此事勉强掩盖过去,待找出那名侍女踪迹后再补救也不迟,谁知苏离瞬间想到县令隐瞒真相不报的可能,连带着自己也一同遭罪。
没办法,大明县令任期为三年一届,今年是当今县令在任此地的最后一年,他早在年前就打点好官途,做好升迁的准备,自然不希望在最后的任期上留下污点令自己升迁之路收到波折。对他来说,最好的方法便是冷处理,将事情隐瞒不报,再托上数个月,这种问题即使在日后被发现那也是下一任县令该去头疼,与自己无关。
对大明官制,苏离早已了然于心,他本无心于此,但两年前曾被苏还真强制要求深入了解整个大明的官员体系,对县令这般操作和心思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门便遇上这般蝇营狗苟之事。
苏离强压怒气,将只剩半杯茶水的茶杯推到另一边:“那名女子若真是被姑爷仔所拐卖,难道你们也发现了冬儿与姑爷仔接触的证据?”
眼见这位大人话锋一转,此时似乎不愿深究县令隐而不报的问题,朱台连忙殷勤说道:“我们虽没有找出那群姑爷仔真正的据点,却也锁定两位男性嫌犯,和他们接触过的女性中确实有失踪人口,而他们平日里穿着打扮以及消费都分外不俗,流连花丛之中,给女子花钱是也大手大脚,但我们深入调查,却发现这两人没有正经行当,也不知他们花费的钱财是从哪里得来的。”
“有人看见冬儿和他们接触过吗?”
朱台肯定道:“在冬儿姑娘返程途中,确实有人亲眼见过冬儿和两位嫌犯之一在一见酒肆中相遇,只是当时目击者并没有多想,所以也不能确定是否是那位嫌犯带走了她。”
苏离脸色终于稍缓,心说这些人至少还有些查案的效率,问道:“嫌犯的位置如何,你们能锁定吗?”
朱台面露难色,道:“这……既然能确定这两人的外貌身份,那么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住处应该不难,但小人忧虑者,在于我们两人怕也不过是姑爷仔集团中等级不高的两人,即使抓了他们,也未必能探出姑爷仔总部的真实位置。毕竟照东南那方面的办案经验来看,这种姑爷仔集团的总部很可能是在一艘能容纳数十人的大船之上,苏州临海,大海飘渺广阔,加上临岸之处还有不少未经官府允许私自开辟的黑港口,这船若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往黑港口接收人员,日出前便离岸远航,我们便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冬儿姑娘失踪已有三日,我怕……她已经被送至船上了。”
“哼,隐瞒不报,最终终于造就恶果。”苏离冷哼一声,挥手道,“不用管,你们先出动人马将那两位嫌犯押至官府。还有,那名女子还在府内吗?”
“还在,不知大人……”
苏离站起身来,身侧两位侍从目光皆凝聚在他身上,朱台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不知这位大爷究竟要做什么。
“带我去关押那名女子的地方,我要亲自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