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恩这时候听刘老板这句话,不由抬头看他一眼,却没想到一眼就察觉到了刘老板的神情有几分古怪。
嗅到了一丝哪里不太对劲的味道,方时恩心生警惕,迈脚就要走:“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刘老板果然伸手拦了他一下,身后也很快聚过来几个人,刚才那几人都在街角背着人抽烟,说话。
方时恩这时候脸色骤然一白,望着背着手还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刘老板,忍不住打了一声磕绊:“刘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玩了,还要让人把我绑过去玩不成?”
刘老板挥了一下手道:“哪的话,都说是和气生财,我哪里能做那强买强卖的买卖。”
“那你这是干什么?”
“只是方公子说不玩了好说,但是也应该把欠在我这里的账清了吧。”
方时恩立即说道:“我欠你的钱早还清了,但是借条不是都撕了吗?!”方时恩厉声质问:“怎么着,还想耍赖不成?”
刘老板不紧不慢地说:“那回打了欠条的你是还清了,可是你记在孙老板账上,在赌桌上玩得那几把,你全忘了?”
“那孙知贤不是说记在他账上吗?”
“是记在他那里,可是他这笔款子一直也没清啊。”刘老板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语气也变得耐人寻味:“况且人家到头来也没吃着,可不是让我来,谁欠的找谁来了。”
方时恩心头猛地一沉,刘老板的话恍若当头一棒,将他敲得头脑发昏,站都险些站不稳了。
“你们……!你们这是合伙诈骗!”方时恩不知是气得还是怕的,声音都在发颤。
“可不敢这么血口喷人啊。”刘老板摆出来讲道理的嘴脸:“你看,当时在赌桌上赌钱的是不是你?输了钱的是不是也是你?人家孙老板也没经手啊,这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刘老板伸手拍了拍方时恩的肩膀,“这样吧,看在方公子是熟客的份上,你当时欠下的款子连上利息,一共是三百六十万,我给你打个折扣,算是二百八十七万九。”
方时恩现在全部家当放一起也凑不出来这一个零头来,他再看笑呵呵的刘老板只觉得对方凶神恶煞,可怕得很,一阵窒息后,他忍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刘老板,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家里其实破产了,我现在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而且你们当时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能……”
刘老板却是打断了他:“破产了?”他目光落到方时恩脸上,眼里狎昵意味十足,嗤笑一声:“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做什么的?”
他凑近方时恩:“你不就是出来卖的小鸭子吗?听说你金主把你踹了?”
刘老板假模假样地安抚:“没事,这钱你要是真拿不出来也不要紧。”他从拿出来一张名片,塞进了方时恩的口袋里:“这是孙老板的名片,真要是不行,你不如再联系联系他,说不定他就愿意继续让你挂在他账上继续玩了,你说呢?”
“你!”方时恩又羞又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愿意呢,也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老板最后落下一句:“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钱凑齐,你也别想着跑,我今天既然能在这里逮着你,自然就是已经盯了你很久了,到时候弄得动起手来,都不好看。”
“走。”说完这威胁的话,刘老板招呼着他后头跟着的几个社会闲杂人员,离开了。
方时恩在他离开之后,立即将口袋里那张孙知贤的名片拿出来,撕了个粉碎,丢在地上,还气不过地又踩了两脚。
什么阴险恶人!
他就不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刘老板真的还能带人把他怎么着?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不然先去报警,可是事情还没发生啊,刘老板还没动手呢,而且万一再扯出来自己参与赌博的事,自己会不会被一起抓了?
方时恩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法盲,这时候越想越是胆战心惊。
方时恩虽生性贪婪,却胆小如鼠。
而且万一要是真如刘老板所说,已经找人盯着自己了,自己要是报警,惹怒了他,他再一个恼羞成怒把自己灭口了怎么办。
虽然离了程诗悦不知道怎么活,但是方时恩还是很想活着的。
方时恩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坐在比他之前在温纳庄园坐过的不知道短了几截的小沙发上,又把自己那一兜捂了许久的水果打开,刚捏出来一块塞进嘴里,就尝出了一股水果捂坏了的味道。
他把那一块哈密瓜吐了出来,歪倒在沙发上,六神无主。
一次天胡十三幺,像是真的要耗尽他此生的运气。
方时恩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