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鸡蛋碎、红红的西红柿块、青绿青绿的辣椒,都没有吃,只是放在面前,那股熟悉的香味都不由的让他沉醉。
再将它们浇在手擀的面条上面,汤水迅速变红,再加上表面浮起的油花,看起来就有食欲。
尤其刘年许多年不曾吃到奶奶做过的饭了,闻到熟悉的味道,根本顾不得热,用筷子挑起面条就吃进了肚子里。
孙长玉忙阻止道:“你慢点,烫!”
刘年嘿嘿一笑,他根本不觉得烫,只觉得香。
反而烫一些,才更能化开他心里的感动和幸福。
孙长玉见阻止不成,只能无奈而又疼爱的道:“你这孩子,我给你过下凉水吧。”
刘年重生回来,见到了活得很硬朗的奶奶,吃到了她做的手擀面,现在又想听她说说话。
孙长玉只刘年一个孙子,平时又在县里上学,见他愿意听她说话,她自然也愿意多说说家里的情况。
刘家地里庄稼的情况,家里亲戚的变化和人情往来,村里最近发生的事。
她很随意,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刘年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有关张强、大队书记张德水、三大队队长孔凡权几人的消息,刘年很想知道,她却一个字都没提。
刘年自是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些人代表的是他家的痛苦和屈辱,既然奈何不了他们,何必提他们?
尤其她不想让他难过。
明白这些后,刘年在报复没有头绪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他决定有时间去见一见村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小伙伴,从他们那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报仇的机会。
除去这一点,这顿饭刘年吃得无比的满意。
吃完饭,孙长玉说刘年干了一上午的活,让他在家休息好再去地里。
家里的活他不干就只能她干,刘年自然不会答应,何况他巴不得多陪陪她。
于是两人把家里收拾好,用篮子装了两只碗,提上两暖瓶热水,戴上两顶用高梁杆外皮编的遮阳帽又一起出了门。
不只他们一家,村里勤快的人也基本上和他们一样,顾不得天热和劳累,吃过饭就会马上出门去地里。
这样路上难免会遇到其他人。
刘年上初中后就开始住校,大学毕业在省城上班,后面又跑到京城打拼,导致他对村里大多数人都感到陌生,偏偏农村里的辈分比较杂,根本不能通过长相来打招呼。
碰上和遇到的人寒暄他就会比较尴尬了,他基本上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能面带微笑的安静的等在一旁。
只是简单打招呼还好,但等他们走到了村东石碾旁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又格外外向和热情:“二大娘,您这是要去坡上?天这么热,晚一会儿再出门呗。”
孙长玉笑道:“坡上有风,比家里凉快。就那么点地,早点干完早省事儿。”
“他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去?”
“刚炒着菜,家里盐没了,我去称两斤盐。”
刘年之所以不敢随便开口,是因为村里辈分比较乱,有的看着年长,可能只是平辈,而年龄小的却说不定要叫声叔辈甚至是爷辈的。
就像对面的妇女,他虽然有印象她姓陈,是左前方蔡家的媳妇,但什么辈他就真不清楚了。
现在得到了提醒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他很自然的开口招呼道:“婶子。”
陈二花听他主动叫她,明显高兴了不少:“小年你现在是放假了吧?”
刘年老实的回答道:“上个……集前放的。”
夏河村有大集,五天一次,他原本想说上个星期的,怕她听着不习惯,就改成了集。
陈二花笑道:“你是咱们村头一个考上县一中的,好不容易放了假,在家好好休息呗,地里的活不行叫你兴旺叔去搭把手,你家地又不多。”
刘年所在的池水县属于十八线还往下的小县城,县里总共只有两所高中,一中和二中。
其中一中是重点高中,二中是普通高中。
以池水县的财政状况,教育资源基本上都往一中倾斜,村里人的观念里,普通高中基本都是混日子的,现实也基本如此,一中才是正经的高中。
所以陈二花才会刻意强调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