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秋山没有继续追问的若月松了一口气,犹如一只傻乎乎的小白兔直接跳入了陷阱中,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被套路了。
若月挠了挠头:“呀,麻耶碳已经看出来了呀,也是呢,我表现得这么拙劣……不好……”
这次若月被秋山抱住了,而且由于身高优势秋山直接把自己的头枕到若月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说:“不用道歉哦,其实呀,昨天呢,我是骑自行车上学的,然而放学的时候,因为可以跟缪缪一起走太高兴了,所以把它都忘了呢。
然后呐,当我发现时回去取的时候,发现了不知为什么缪缪出现在学校旁边的那条小路,正在往南走,其实我就明白了。”
秋山每说句话,就会有一股热气吹向若月敏感的耳朵,把她的耳朵都染红了,而且一点点地向四周扩散。
秋山放开了若月,笑着说:“我明白缪缪的想法哦,是为了我着想吧,是因为昨天的我由于不能一起放学流露出的悲伤的表情让缪缪说下这句假话的吧,而我自打放学之后却坏心眼的一个劲儿为难缪缪,就算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啦。”
秋山向后退了好几步,郑重地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若月桑。”若月默不作声,走上前来,将秋山扳正,双手把着肩头说:“我其实更喜欢缪缪这个称呼。”
秋山打算弯下腰重说一遍,但因为施加在肩膀的向上的力没能如愿。
若月接着说:“麻糖其实没必要道歉,无论什么原因,毕竟我是说了谎,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被戳破的时候,不过第二天就被看出来了却是我没想到的,麻糖心思很细腻呢。”
说完后,若月鬼使神差地作出了一个令秋山意想不到、自己过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的举动:若月直接把自己的头凑过去贴住了秋山的额头,甚至两人都能看清楚对方的脸的各种细节。
秋山的心脏砰砰地跳,血液仿佛沸腾般要冲破桎梏,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感受到脸肯定是红到不得了了。同样的,她能感受到若月也是如此。
若月贴上来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做都做了只好硬着头皮强压着羞意说:“但是还是有一点说错了,我是真心的想要跟麻耶碳一起放学的,绝不只是单纯的为了你。
我呢,自打保育所开始,就一直没什么朋友,因为我从小就是个倔丫头。喜欢争第一,喜欢被注视,一个劲地努力,就连老师也说我实在是太认真了应该适度一点,更注重人际关系一点。
但是我没有听老师的话,渐渐的,一开始交到的朋友,后来也都因为不怎么玩来往的越来越少了。但是我是其实是很渴望友情的,我也想有心事的时候向朋友倾诉,也想要难过的时候向朋友撒娇,也想要获胜的时候向朋友分享……我以为拼命的努力能换来同伴的夸奖,但是结果是我失去了友谊。”
说着说着,若月忘却了一开始的羞涩,讲到最后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泪水缓缓地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滚动,随后流在了秋山的脸上,那么烫。
秋山无言,只是环住了若月的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若月说话带着些哭腔,语气都变得软糯了:“后来毕业了,我央求父母想来静冈市学习,想着在这么一个大城市的话,一定就能找到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前进一起进步的朋友,那种懒散的、会掐灭任何一个人的志气的地方,我实在是受够了!
父母也很支持我,费了很大力气让我能到双叶上学,简直是神明的庇护,竟然在第一天就能与麻耶碳成为了朋友。
我渴望友谊,因此对于我来说,共同放学所走的这一段短短的路,同样是弥足珍贵的与朋友共处的时间。如果是麻糖的话,应该能懂吧?”
若月的眼睛由于刚流过泪的缘故,显得湿漉漉的,像小鹿般有一种不惹尘埃的清澈感,秋山甚至能通过这双眼睛清晰地看到自己——那个与坦荡的若月不同的胆小鬼。
她暗着眸子,轻声地安慰:“谎言也不完全是错的哦,不然怎么会有善意的谎言这种说法。因为现实需要,所有人都说过慌,就连月亮也会说谎啊。
月亮就是个骗子,其实它自身并不会发光,只会反射太阳的光芒,恐怕只有不会说话的小鸟之类的才不会说谎吧。可是月亮却比不撒谎的太阳更值得去信任,因为你能够直视它。(骗子是嘘つき、月是つき)
缪缪还是个年轻的小月亮,就不要给自己背上那么沉的包袱啦,既然你把我当做朋友,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担忧不安都向我投过来嘛。就如你所说‘有心事的时候向朋友倾诉’。(若在日语是年轻的意思)
正如你先前所说的‘同性相吸’,虽然我当时来了玩笑,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看,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出生的,还都是双子座的,而且都经历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小学时光,这么一看,我们俩个简直就是天生的朋友——
哟西,既然缪缪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了,那么做好觉悟吧!中学的这六年时间我会一直缠着你的,就算毕业后分别了,只要缪缪想要联系我,我也随时随刻都在,不要嫌烦哦。”
说到这里,秋山突然想到若月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当然即使你初升高的测试没有通过上不了双叶高中,到了别的高中我也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络的。”
本来若月听得很感动眼泪汪汪的,结果听到后加的那句话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白了秋山一眼后,趁此机会忍着羞意分开了。
看着秋山脸上属于自己的泪痕,若月又有些不好意思:“让麻耶碳看到我这么丢脸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毕竟这副样子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没见过。
秋山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给若月比了个大拇指:“哭着的缪缪也别有一番风味呢,Good job!”
“喂,你那是什么语气啊,太奇怪了吧。”
“与其说我的语气奇怪什么的,不如说刚刚缪缪的动作更奇怪吧,突然过来贴着我的脸什么的。”
“这可是我为了提高女子魅力特地从漫画学的好吧。”
“你天天都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漫画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那种作用啦!”
“才不是乱七八糟呢!”
午后两点,天高云淡,阳光正好。从远处看来,玉带环绕、造型古朴的骏府城内,洋溢着与城堡格格不入的清脆的笑声。
凑近一点就会发现,半开的樱树与苍青的老柏之间,两只被光芒所包裹的少女正追逐打闹着,脸上洋溢着比灿烂的阳光更加闪耀的笑容。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啊,秋山默默地想。
对若月的安慰,同时也是为自己找的借口:是的,每个人都会撒谎,因为现实需要谎言,所以我不算做了坏事。
可是比起坦诚的若月,就凭自己这副样子,真的能与若月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吗?像若月这种真诚的人,肯定是瞧不起虚伪的家伙的吧。
这些事情,现在秋山统统不去想。对她而言,能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已是莫大的恩泽。无论以后怎么样,有过这么一天,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