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很突然。
前一刻还是乌云密布,下一瞬,伴着大风,大雨轰然坠下。
雨幕中。
昨日被一刀斩掉三层的丰乐楼,已然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通向主楼的三条大道,挤满了慌乱的人群。
准确的说,只有右侧那条道很拥挤。
中间主道上虽有车马穿梭,也因有遮挡雨水的车轿,是以还是有条不紊。
左边的道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游侠、儒士,他们各自施展本领快速掠过大雨,奔行前往丰乐楼,甚至比主道还要宽松些。
唯独右侧,那满是挑夫和摊贩的道路,已然因为暴雨变得拥挤不堪。
有老人看着滚落中间主道的蜜桃,眼里满是惋惜,哀叹一声正要转身,他身旁的小男孩却猛地踏出一步,将三两个蜜桃捧起,笑嘻嘻的递给老人。
浑不注意,老人眼里已满是惊恐。
“哪来的贱民,居然敢越过道!”
明明男孩并没有影响车马通行,却有长鞭,击碎雨水,带着呼啸卷向捧着蜜桃的男孩。
老人眼里已满是绝望。
“啊!!!”
一道刀光闪过,惨叫声骤然响起。
断臂握着长鞭,和着喷洒的鲜血,抛飞半空。
血水在雨幕中划出一抹艳红,被油伞遮挡。
油伞下,是穿着白衫,衣角染上泥水,擎着长刀的李敬。
李敬其实不怎么喜欢下雨。
他理解不了雨的浪漫,也不懂雨为何会被文人赋予“银竹”、“跳珠”、“愁霖”类似的美称。
在他眼里的大雨,不光冲刷出城市的龌龊与污秽,还驱赶了谋生的贩夫与走卒。
李敬的出现,让拥挤喧闹的人群猛地一滞,续而爆发出更为剧烈的喧嚣。
各种物件滚落一地,人们拼命的远离这处事发地。
唯独老人与小男孩怔怔的站着,小男孩一脸崇拜地望着李敬。
老人却是彻底慌了神。
他不认识马车的主人,却也知道在汴京能乘坐四乘马车的,必然是金国大官。
伤了他们的马夫,和打了他们的脸无异。
老人略微犹豫,一把拉过小男孩,朝着马车跪在大雨中,手还在不断摁着孩子的脖颈。
李敬眉头微皱,伸出手抓住老人手腕将他扶起,轻声道:“老人家,小孩子跪多了,脊骨可就弯了喽。”
回手一道刀气,划开了马车夫的脖子,阻止了他的哀嚎。
杀……杀人了?!
场上顿时又从喧嚣回到安静,只闻得雨水溅开的声响。
“走吧,这里要死人了。”
李敬撑着伞越过那无形的隔断,踏入只允许车马轿子通行的主道。
车队硬是因为他一个人,给阻塞得停了下来。
“你是谁?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护卫,拔刀大喝,“这可是梁大人义子的车队!”
李敬脸上满是诧异,这些家伙看人……是只看纹身不看脸的吗?
这都还没认出我来。
马车上帘幕被掀开,一名穿着丝质鎏金长袍,腰胯玉带,脚踏乌皮靴的年轻男子露头来,嫌恶的望了李敬一眼,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