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落如珠,侍卫的心乱起。
是了,小世子怎会不爱阿宁姑娘呢?阿宁姑娘如此纯真,如此心善,又如此一心一意地爱慕世子,还怕世子被欺。
侍卫便答应了阿宁。
背过身,侍卫为阿宁姑娘的真心感动时,哪里知道阿宁眼中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演戏如吃饭。
撒谎如喝水。
她信手拈来,是天生的“坏美人”。
她即将要把小世子收入囊中,生起几分满意时,自然也要保证一切顺利。
南康王可不是好骗的江鹭。南康王看不顺眼她,若是不许世子娶她,世子真的有能力对抗他爹吗?
美好的小世子,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呢?
绿柳垂地,春光融融,正是好三月。
那时候,侍卫紧张无比地去放哨,阿宁靠在门边,将耳贴到门上。她屏住呼吸,聆听屋中父子二人的争吵……
“娘子,娘子!”
玲珑的唤声,将姜循从梦中惊醒。
日光初起,天边大亮,暖光掠入帐中。刚醒的美人还沉浸在梦中,她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想着那些故事,一点点垂下了眼。
玲珑笨嘴笨舌:“娘子,你不生小世子的气吧?他的那个随从,叫段枫的,特意跟我解释了。小世子不是要杀你,是看到死士想杀你,着急推你,推错了……”
侍女说得结巴,因自己也觉得说服力不强。
谁知道姜循唇角一翘,漫然:“我当然知道。”
玲珑:“啊?”
姜循不理会玲珑的吃惊,她手指点着脖颈,想着江鹭:是了,他之前是故意的。
夜间丛林,他将她朝后推向死士的刀。他不是想杀她,他是看到了张寂,知道她死不了。
他只是不想救她。
哼!
“娘子,”玲珑服侍她起身,“今日做些什么呢?”
姜循抬眼:“去审孔益啊。”
玲珑欲言又止。
姜循靠着床柱,手指慢悠悠缠绕自己一缕黑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孔益如今到了这里,把他平安交到太子手中,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我没必要多事。可是——
“孔益追杀我的原因,我都没有弄明白。”
她眼中浮现几分杀气:“从我这里占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娘子真是好气魄。
但是——
玲珑小声:“我听指挥使说,江世子也要去审孔益。世子说孔益误伤了他,他绝不可能放过。那说法,简直和娘子你的说法差不多。”
玲珑偷看姜循:“你敢和世子一同审人吗?”
姜循一愣。
她脸微僵。
之前承认“阿宁”,是情非得已。按她原本的赖皮法子,到了张寂地盘,她已然安全,是绝不可能和江鹭再有瓜葛的。
然而——
姜循看玲珑的脸色,这小侍女努力收敛表情,眼睛里却写满了“你们必然有很多不可说的过去吧”。
小侍女眨巴着眼:你是不是不敢见世子啊?
姜循忽地从床边起身,凛然无畏:“我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一个时辰后,关押孔益的帐门前,迎来了两位贵客。
江鹭与姜循。
他们各自的随从,段枫,玲珑,跟随在后。
步军都指挥使张寂,身量修长,十分俊朗,却偏寡言。他虽在此,却显然出于明哲保身的缘故,并不想参与孔益的审问。
审问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寂将附近兵士都撤走。
张寂向姜循拱手:“姜娘子若审问有得,直接向殿下汇报即可。”
姜循冷淡:“嗯。”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张寂却似乎十分习惯,类似的话向江鹭重复。
江鹭和气:“多谢。”
张寂抬眼,看了世子一眼。
之后,除却随从,此处便只剩下江鹭和姜循二人。
二人的目光,并不对视;各走一边,共同进帐。
段枫和玲珑没有进去,守在门外。而帐中,孔益已经被人取下了口中布条,冷眼看着他二人进来,兀自强撑。
白天里,此处多了桌椅,显然是为两位贵客所备。
江鹭走到桌边,尚在观察此处与昨夜的区别,不想姜循慢腾腾踱到孔益三步外。
孔益:“贱人!”
姜循微笑。
在后蹙眉的江鹭忽听一声响亮的“啪”声,他愕然看去——孔益被一巴掌扇得嘴出血,呆滞十分,看上去也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