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安抬眼盯着桑播的脸，目光坚定。

“我习惯了身边有她，我想这份感觉对于汐儿来说也是一样的，若是用她的离开来换取所谓的内传资源，我宁可不要。”

“哦，那你要怎么办，就此离开？”

桑播似是对这所谓的情谊充满了不屑，冷笑一声看向汐儿：“她呢？”

陌安伸手在汐儿的小脑袋上轻抚了一把。

“对于汐儿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万载难逢的绝佳机缘，我不该、事实上也没有任何加以左右的想法。”

他迎着小姑娘泪光粼粼的眼眸，缓缓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汐儿，你的天资比我强得多，以后所能踏足的天地也比我更加广阔。”

“可公子你既然……”

汐儿话语之间已经带上了颤音：“如果公子要离开，那我、我跟你走！”

说话间，大滴大滴的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对她来说这种看似二选一的抉择，答案根本就是早已确定的。

“傻丫头，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以你自身为代价而作出的交换罢了。”

“那公子也不要走！”

她一把抓住陌安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我们既然在同一个教派修行，就算是身份不同也总有能见面的机会，而、而且我相信公子，一定也能很快追赶上来的！”

感受着来自手臂上熟悉的温度，再看着眼前满是晶莹泪花的双眸，陌安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飘着牛毛细雨的午后。

恰逢春日，风光正好，如油细雨轻轻拍打在地面，扬起混着泥土味的花香。

苍鹭城北的牙行里，十二岁的少年隔着油黑发亮的木笼，与满眼都是恐惧的瘦弱小女孩四目相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着，目光中尽是怜惜。

届时的墨岩刚经历故土亡变，按照苍鹭城的惯例，在蔽月虫潮下幸存的健壮青年，都能够在城防营内任职，个别有修炼天赋者还能获得正格职位。

墨岩正是如此。

这样的决策一方面是为了彰显城主府的仁义与大气，另一方面则是这些人在与虫潮战斗时，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且绝不会后退半步。

所谓‘正格’职位，并不是城防营里随处可见的大头兵，而是每个小队中的核心精英，能够获得不错的培养资源。

相应的，这些人也有资格享受独门院落，并豢养极少量的仆从。

当时的墨岩在升任正格职位后，本来只想潜心修炼，但在队长秦皓元的半鼓动半胁迫之下，很是纠结了好几天才同意买个侍女照顾起居。

于是，他就遇到了她。

“奴、奴家名字叫楚蝶汐。”

“什么奴不奴的，我可见不得那些！”

小小的少年伸出手，隔着碗口粗的笼子费劲地将女孩儿脸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那我以后就叫你汐儿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真、真的？”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

从那时起，这对年龄仅差一岁的主仆便在偌大的苍鹭城中相依为命，而陌安则不顾所有人反对，硬是将自己获得的修炼资源几乎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这才有了汐儿现在破云四重的修为。

在修炼一途，正常人的起始年龄通常是十二岁，但汐儿当时的身体何其瘦弱，光锻炼打磨就花了最少两年的时间。

换言之，这个小丫头从正式修炼开始，到破云四重仅用了一年。

这等天资放眼整个苍鹭城都难出其右，更别提她所展现出来的速度类灵赋，其层级显然不低。

夜主的眼光岂是凡样？

相比之下，一间石室、一份内传弟子的待遇根本不值一提。

桑播心中门儿清，所以才有了先前对陌安毫不客气的讽刺，对他来说，此次苍鹭之行，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这个小姑娘。

这是足以影响到夜神教未来的天大功绩，绝不能从自己手上跑了！

“好啦。”

陌安像是初见时那样伸出手，轻轻地擦拭掉汐儿脸颊的泪水。

“我就在这，不走，等着未来有一天和汐儿一起去参悟至宝！”

“真、真的？！”

小丫头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