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一眼看到他,不顾黏糊糊的血浆,上拉眼角,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真别说,配着这幅妆容还真挺吓人的。
其他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真是个活宝。”李牧无奈地摇头,面试却很宽容。经过这段时间磨合,他已经很难再对她严苛,毕竟,谁不欣赏漂亮努力又聪明的女生呢。
道具组惊艳得挪不开眼:“我当时准备血包道具的时候还以为会很难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的话没有半分夸张,没有一个演员像她那样,即使满身污秽,即使浑身是血,有的也只是战损美人的凄美绮丽。
其他人反驳他:“哪是你准备的好,那是我们白皎撑得住,美人就是这样,她就算披着麻袋上街也漂亮!”
大家插科打诨,宗正朔只有如释重负,他猛然惊觉自己在她身上投注太多注意力。
“宗正老师?”白皎已经站起来,歪了歪头,星星点点的血渍反衬她愈发雪白的小脸,白得近乎灼目。
白皎一说话,他脑海里凝聚的念头便悄然溃散,最后竟然不得不板起脸:“还在这里?赶紧回去换衣服。”
白皎:“哦。”
他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没料到白皎忽然扭头,略略略地弹舌头,她一下子被抓个现行,整个人僵在原地。
宗正朔:……
白皎飞快扭头离开现场。
他不发一言,看她跑得飞快的背影,眉眼愈发柔和,最后,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一旁,李导听见声响好奇扭头,瞥见他脸上坦然的笑容,他们作为多年好友,倒是看出一点不对劲儿,但他没想太多,准备继续拍摄。
想要一鼓作气拍完,尽早收工。
白皎的杀青戏份终于提上日程,她真心实意的说:“最后一场戏终于能轻松了。”
听见她的话,李导脸色古怪,饰演其他角色的演员直接憋不住笑,面面相觑说:“确实轻松。”
因为,她的最后一场戏,就是躺在停尸间的平台上,做一具冰冷且不会动弹的死尸!
林度结束工作,忽然接到电话,听到对方自称是警察,他神色不变,后者告诉他,让他尽快赶来殡仪馆。
对方语焉不详,他不知怀揣着怎样的想法,匆忙赶到殡仪馆,还没进去,已经感受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方吃并不是什么大城市,这座殡仪馆更是年代久远,墙面斑驳,细小的裂纹爬上墙面,空气中淡淡潮湿、阴冷的霉腐气味。
“你就是林度?”
他点头,皱着眉头:“什么事?”
后者翻开文件夹,平铺直叙道:“认领尸体。你是桑纯的男朋友?我们暂时只在她留下的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号码,你看看是不是她。”
他骤然抬头,回过神时,已经跟着对方的步伐来到太平间,这里冷得出奇,灯光昏暗,刺眼的白布遮住一个个平面台。
“她就在这里。”对方说着紧盯他的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反应,让他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淡漠的仿若一副面具焊死在脸上。
老黄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重复他的遗憾,他的错愕和震惊,他很愧疚:“那天我在追查案子,桑小姐突然出现……是她……救了我——”
他说着猛然一顿,惊异地看向对面男人。
林度唇角牵动,面对着白布蒙面的尸体,竟然挑起一丝笑纹。
“她死了啊。”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什么情绪,空空荡荡的语气出乎所有人意料。
工作人员微怔,他在殡仪馆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奇怪人士不胜枚举,接到噩耗后,他们或扒着尸身痛哭流涕,或朝天大笑,又或是默默的哭泣,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没有办法情绪。
好像眼前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先生,你不确认一下吗?”
林度语气平淡,反问他:“她的家人什么时候能赶到?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通知她的家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却在半步后猝然跪倒在地。
“林先生,您没事吧?”
工作人员慌忙搀扶,紧张地询问。
他摇摇头,沿着低垂的视线,他看到一层层白布,边缘垂放着苍白纤细的手腕,没有一丝血色。
唯一的光彩,是一串戴在手腕上的雪燕手链,闪烁着彩色虹光。
他的眼神彻底暗淡下来,挺拔的脊背仿若山峦骤然倾颓。
“买这个吧,我喜欢燕子。”
“为什么?”
“因为有首词,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卡!”
灯光大亮,方才营造的阴冷氛围瞬间消退,也更能看清不少人脸上神情,某位感性的女场务眼眶发红:“嘶,刚才我听见那句话,心都凉了半截!”
“呜呜,我的妈呀,我还以为他真的对桑桑没有一点感情,结果看到那一眼,整个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