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安有些烦闷,却也不能勉强老人,只得说道:
“不说这些了……黄老,您看出了点什么没?”
老人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旋即摇摇头。
“恕老朽愚钝,这少年实与常人无异,连灵胎都未养成……老朽实在看不出来有何等奇异之处。”
钱安点点头,却又摇头。
“开始我也这般认为,但交谈过后,我又觉得此人一定有不凡之处。”
“哦?愿闻其详。”老翁诧异,却是向钱安鞠手请教。
钱安背着手走动:
“那少年初至府邸,一路神色自若,初见我时亦面不改色。倒是气度不凡。”
“但与我交谈后,却莫名有震慌之色,虽一闪而过,到底瞒不过我。”
老翁思索,说道:“或许是为少庄主谈吐所惊。”
却见钱安摇摇头:
“起初我也这般以为,寻思那少年到底还是一寻常人家。可越交谈,我却越觉得,这少年肯定是看出了点什么。竟对我言听计从,满是敷衍,只想脱身离开。”
老翁思索微微沉吟,但一会儿却又摇头:
“看来那少年的确有些不凡,这般警惕……”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过一凡胎俗子。您倒也不至与他结交啊。”
钱安闻言,有些失笑,说道:
“您老还是太在乎这所谓的尊卑了。”
“要我说,就该广交良友。毕竟运道这事,谁也说不准,保不齐哪天便有要拜托别人的地方。”
老翁沉吟半晌,少顷点头道:
“许是老朽观念过时了,细想来,这少年的确有几分运道。”
“竟能在山林里捡得一濒死的地动境大妖,还未被其挣扎反击,这运道,实在不同寻常。”
却见钱安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虽食了那山鸡大妖,却知其中血气,更觉地动之威。
“若非城中【天罗地网】之力,将那大妖压制为凡俗,我却也不可能下嘴。
“毕竟,哪怕是那大妖濒死,其周身也是坚不可摧。
“那少年又只是肉体凡胎。绝无可能伤其分毫。
“除非——”
钱安沉吟,老翁亦思索,不多时,两人眼中皆闪过一道明悟:
“是【小天罗地网】!”
一老一少同时说道。但旋即,钱安又疑惑道:
“可【小天罗地网】,不是军中才有的吗?而且也不是寻常士官能配置的。”
“……许是偶过此地。”老翁猜测道:“但如此说来,那大妖恐怕也是此人所伤。”
“许是是了。”
见钱安点头,老翁又思索道:
“军中的【小天罗地网】,最多只能将人压制到灵胎初期,想必那山鸡也是如此。虽是重伤,不过也足教常人难应付了,那少年竟能打死,倒也有些本事。”
“哈哈。”见状,钱安笑道:
“您老到底还是承认,那少年有几分不凡了。”
老翁失笑,却是沉吟一番,再度辩驳:
“不过说到底,那少年背景太过寻常。又是孤苦一人,依老朽看,却还是难以成事……”
转过头,却见钱安捧腹,老翁不禁疑惑:
“是老朽说错了吗……不知少庄主高见?”
钱安正色,笑着说道:
“其实那少年要说背景,倒是真有几分背景。”
看见老翁的神色迷惑,便为其解释:
“那少年父母早丧是事实,但他有一友,黄老您肯定认识。”
老翁抚须,不禁疑惑道:
“是何人?”
却见钱安嘻嘻一笑,一个名字唤出。
“陈云!”
钱府数里外,武堂内。
一少年正夜下练功,却止不住喷嚏连连。
“怪事,今日是谁一直念我。”
少年肤色白皙,神情驯静,一举一动却暗蕴玄妙,富有古韵。
“陈云,该入寝了,快些收功!”一个浑宏的声音传来。
“哦!”少年连声应和,却又是打上几个喷嚏。
“怪哉,怪哉!”
老翁不禁惊呼,又问道:“可是武堂那个陈云?”
“除了他,还能有谁?”钱安笑道。
“……那便不奇怪了,怪不得这猎户少年运道如此不凡。”
老翁摇摇头,却是瓮声瓮气,表示不服输:
“那便算少庄主眼光独到是了,可惜老朽我并不知,这少年是陈云之友,否则不会如此轻看他。”
钱安失笑,却说:
“那陈云也是樵夫之子,怎不见您老看轻?”
老翁沉默,却是仰头观月,想到那驯静少年的身影。良久,只听得一句咕哝:
“不一样,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