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武松借月光也认出杨长,急忙丢下戒刀双手紧握,激动说道:“天幸三郎挡住,否则武二抱恨终身,对了,你领了什么公差?怎么没伴当同行,还在夜间赶路?”
“嗨。”杨长苦涩一笑,答曰:“此事说来话长,哥哥在此作甚?”
“我是...”
“何人庵外喧哗?”
武松正想解释,却被前方人声打断。
声音来源坟庵门口,杨长听到下意识高声回应:“过路人,主人家休怪,这就走...”
“你应他作甚?”
武松弯腰捡起戒刀,言曰:“我看这庵内先生不似良人,正欲拿他试刀。”
“管他良人歹人,与哥哥有甚仇怨,何故滥杀?世道险恶,我心光明,走吧,我们趁夜下岭,找个地方叙叙旧。”
“我心光明...兄不如你,不过也罢...”
武松经历鸳鸯楼事件,心态如同外貌起了变化,杨长不愿看到英雄成修罗,拉着武松就往林间走去。
而武松刚才恶向胆边,突然被后来的杨长打断,现在听了兄弟劝说也散了杀心,于是收刀入鞘与杨长并肩同行。
明月夜寂静岭,冷风摩擦松林。
足踏枯叶残枝,似有野兽出行。
“自孟州一别才数月,三郎刚看兄是否已不像人?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当日到了牢城营,狱邻提醒我拿钱行贿,否则先要吃杀威棒,但武二岂是软骨头?不过那管营相公...”
“张都监歹计加害,惹得哥哥性兴起,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一家老小,然后亡命出逃。”
武松对外人不会这般絮叨,但他把杨长当着亲兄弟,便从头将‘堕落’经过备细道出,并在讲完后补了个问题。
“若三郎如此,仍能心存光明否?”
“这...”
不等杨长回答,武松又继续开口:“我后来又遇上张青夫妇,两人举荐我去二龙山落草,听说鲁智深与杨志两人本领高强,青州官军拿他们没有办法,也算個避难落脚的地方,对了,三郎来此是何公干?”
“我并非公干,阳谷公差已辞...”
“嗯?什么意思?”
“夏天县里来了新知县,此人与哥哥杀的张都监有亲,你犯事之后消息传到阳谷,他便拉拢小弟欲用计抓捕哥哥,我不愿同谋便被打压针对,于是弃了队头四处打猎为生,也是因缘际会走到此地...”
杨长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打算去二龙山守株待兔,临时编的理由也像模像样。
“好兄弟,是哥哥连累了你,你吃罪那狗官,阳谷的确待不下去,不如...”
武松正欲邀杨长同行,突然戛然而止、屏气凝神。
“三郎当心!”
“贼子休走!”
两声喝叫忽起,惊起树上倦鸟。
武松一把推开杨长,拔出戒刀迎上袭来双剑。
偷袭者即为坟庵之主,当他听到道童与杨长对话,旋即提着双剑追了出来。
道人凭着对松林的熟悉,以及自己那轻盈自信的步伐,很快就追上武松与杨长,而且还没被前人发现。
若不生歹心,则没后来事。
偏偏他看到杨长包裹鼓起,误以为里面装的都是财物,其实是杨长攒钱买的冬衣,想等到再冷些穿。
两人结伴夜里出没,许是流窜各地的窃贼。
所谓不怕贼偷怕贼惦记,两贼今日踩点被我道童发现,不就此除掉必定还要来。
道人为自己找好理由,即恶向胆边出剑黑吃黑,打算先杀了背财物的杨长,再利用地利优势对付头陀。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头陀‘后背生眼’。
他哪里晓得,武松一身江湖经验,在梁山众首领中无出其右,刚才与杨长林间交流,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道人出剑偷袭,被武松挥刀挡下,而后两人双刀对双剑,月色白练被刀剑反射,白色光影在林间晃动,好似雪花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