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关我屁事?难道不是活该?翅膀硬了骨头痒了,不止在家里惹事,还学会争强斗狠了?”
路明非愣住了,他本以为婶婶喊住他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伤势,这也是最合理的想法,谁知后者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甚至破口大骂,一时间让他不知所措。
而婶婶则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一般,积压的怒火伴随着自己出色的联想更胜一筹——前天晚上路明非熬夜动用笔记本电脑,不惜拿到床上却连灰尘都没注意到,八成就是跟那个女孩聊天吧?一想到这里,几个小时前对于自己亲儿子的行为没宣泄的情绪此刻全部找到了同一个缺口。
“你当你是什么人呐?把你送进仕兰中学是为了你爸妈的嘱托,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不是让你跟其他人攀比,去早恋去打架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了你的事情我跟你叔叔连饭都没有吃,跑到医院又说并没有送上急救车,知不知道我跟你叔叔有多担心...”
路明非恍然大悟,他不算聪明,在学习的角度来说,但也算有点小聪明,至少对于他这种从小寄居在亲戚家里的衰小孩而言,学会读懂别人的想法是很重要的生存技能,而他这么多年来最了解的就是这个喋喋不休着朝他吼着的女人。
“...明天一放学你就跟我们去找对方说理,记得带上你的零用钱买点水果,这件事本来就是打伤了人的他们理亏,说两句好话也就不好意思追究了,以后记着别再跟同校的同学闹矛盾,我们家可不像那些有靠山有撑腰的孩子的父母,实在不行,也该让那个女生家里全权负责赔偿...”
路明非不想再听下去了。
尘封的记忆呼啸而来,那种委屈和不甘化作密密麻麻的针点落在他的心上,他已经表现得很像老师口中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了,但那也只是利用刻意的遗忘麻痹自己得来的暂时性的效果而已。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呢?他初中也跟别人打过架的,当几个嘴碎的男生凑到他面前说他爸爸妈妈肯定是在国外离婚了,谁都不打算要他才就这样把他扔在叔叔婶婶家的时候,他生气地冲上去打了起来,最终由于寡不敌众,一个人鼻青脸肿的被喊了家长。
如出一辙的,接到电话怒气冲冲的赶到办公室的婶婶还没来得及听他解释,就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拉着他去跟人家道歉,让他帮人家做值日,仅仅是因为这样可以少给点医药费,尽管他是被迫动手的哪一方,尽管他挨的揍比那几个人身上的痕迹加起来都多,但在对方家长趾高气扬的态度之下,婶婶除了赔笑脸就是恶狠狠地命令他照着她教的话认错。
甚至就连回到家里也依然见不到好脸色,跟叔叔讨论是不是他的爸妈真的在国外离婚了却没告诉他们,以后还有没有人给我付生活费的时候连关上卧室的门,做些微的掩饰都懒得费力气,任凭去洗手间经过门前的他驻足沉默着听完全程。
果然,这里是他所生活的世界,一切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