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日日时间推进,云门的弟子们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武功应用中的不顺与阻塞。一开始姚师叔和原教主说他们中了毒,因为身体没有相应的感觉,几个人都半信半疑。现在,则是确信,果真中了毒。
再一次与魔教人交手,因为中毒的缘故,即使最后靠着原教主力挽狂澜,云门这边胜的也很辛苦。
魔教那边这次追来的,是一位长老带的人。因为说话不动听,被原映星一掌拍得差点丢了半条命。临走前,这位风长老一边吐血,一边苦口婆心,“教主,您是咱们圣教的支柱!您千万不能跟云门的人同流合污啊,圣女大人的死就是您身后那个女人造成的啊!我大圣教正水深火热之时,您要跟我们回去,主持正务啊!”
被打得半残的魔教人,眼睛里喷火,恨不得焚了原映星身后的白衣姑娘。那姑娘持剑而立,白衣上几点血迹,身形纤瘦细长。倒了一地的云门弟子们之前不知道姚师叔与魔教教主的纠葛,现在当然知道了,一个个恨恨盯着魔教人,可内力受损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瞪。姚芙只是长睫轻微地颤了颤,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整个人立得笔直,像她手中的剑那般锋利,刺寒。
倒是原映星眯眼,看那位木长老半天,表情压下去,有几份痛心疾首的意思,“哦,原来是说服我回去魔教的。这么大费周章,啧啧,你早说啊。”
木长老大喜过望,“教主,您愿意回来了?!”
“当然……不是了,”原映星步履肆意,晃了过去,快得像一道残影,根本让人看不清,他口上懒洋洋,“我就是随便问问。既是想请我回去,却对你们的教主我这般不尊重,喊打喊杀,真是不应该。以下犯上,风长老还是去死吧。”
骤然走来,风长老已经警醒。只因教主的阴晴不定,实乃常态。大家向来都对教主小心翼翼,唯恐那句话招了他的眼。
众人早就神情紧绷,屏着呼吸听教主说话。一听那个“死”字,看到原教主凑近的面孔,风长老抖了抖,大喝一声“快逃”,再顾不上重伤之身,带着自己的人玩命地逃跑。他将轻功运用到极致,之前多么义愤填膺,现在的力气全用在逃跑上了。
所有的魔教人,都跟风长老一样作风。长老一声令下,所有人迈步大跑,跟猛虎在后一样。那一道道掠上半空的残影,一个个根本不回头看的拼命架势,让云门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若是习武时拿出这般阵势,何苦成为不了天下第一高手啊?
再看去,原映星负手立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出手,用看热闹的眼神欣赏魔教弟子被自己吓跑。在众目睽睽下,他啧一声,“真是玩不起啊。”
他都还没出手,一个个都被他吓跑了。
“江岩,你们情形还好吗?”原映星在感叹之时,姚芙已经收了剑,走到云门子侄面前。
这帮跟出来的小辈弟子,江岩算是师兄,当然要起带头作用。他撑着身子起来,检查一下周身后,白着一张脸苦笑,“师叔,恐怕师侄们要调息片刻,才能继续上路了。”
“嗯,”姚芙看他们三三两两地互相扶着起身,淡淡道,“不必逞强。之后一路,你们尽量不要出手,有我在,断不会让你们出事。”
原映星鬼魅一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说话的几人身后,幽幽的,“有你有什么用?不得靠我么?”
姚芙淡色眼眸中带了轻微笑意,回头,“对,靠你。原教主,能烦请您帮我看看他们的身体吗?毒性怎么样了?我要与师兄传个信,问他那边找解药的进展。”
原映星眸子一抬,略有些牙疼的架势,“你师兄?杨清啊……”
杨清大名鼎鼎,在魔教这边,绝对不耳生。就冲魔教圣女天天把杨清挂嘴边的架势,魔教也无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原映星说来,他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这可真是缘分……”
姚芙的心口跳了跳,原映星却只是无聊地看姚芙一眼,“那你还真得指望你那个天天坐家里绣花的师兄了。”
语气何等奚落难听。
原映星虽是魔教教主,能保证自己魔教人不中自家的毒。正道这边弟子们中了毒,他可是不会解的。聆音在魔教,存在也比较独特。原映星当时离开的匆忙,也不知道水堂主聆音在何处。现在他倒是能传信找人,不过——不过关他什么事呢?
听原映星讥讽杨清,姚芙只轻轻说了句,“别这样说。”
她转身离开,大约去传信了。
原映星在原地,看了会儿江岩帮师弟师妹们疗伤。姚芙走之前,让原映星帮忙。但是姚芙走后,原教主大咧咧站着,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江岩隐晦地看他一眼,他道,“江湖险恶,你们要学会适应。”
转身就走了。
“师兄,你看原教主那样……”与江岩一道的尚淮忧心忡忡,“总觉得他入了正道,对正道好像也不算是好事啊?”
目送原教主施施然走开的背影,轻如翠竹,脚不沾尘。江岩也有这种感觉,心有戚戚然地含糊道,“还是等师叔们商量后定夺吧。”
姚芙绕进了林子深处,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左右看看无人,靠着一棵苍天古树,才借助云门的独密传讯方式,招来一只鸟,写了纸条传出去。她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坐了下来,神情略有些怔忡。
她现在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