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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会客室里,壁挂式的数字时钟,停留在5:12,髙浮,杨光越以及响应加班提前赶来工作的女记者小唐,正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待医生的接见。

杨光越显然已经了解完了事件发生的基本内容,此刻正跟小唐交接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记者小唐作为新参加工作的00后,是主动要求参与进来,年纪上要比这两人小上不少,身上却多了些跟前辈们不同的后生仔的冲劲。

髙浮静静地坐在两人前,沉吟不语,他正思考着刚才的所见所感。

此刻值班医生也进了会客室,三个访客见到医生的到来,便一同站起了身。

医生面色疲惫,进门便长叹了口气,额头上依然挂着些许涔涔汗水,这充满意外的不眠之夜给医院的每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难以掩盖的阴霾。

“张医生你好,我们是广电传媒的,之前跟您通过电话。”

杨光越起身率先大步向前跟医生握手,接着道。

“您辛苦了,这是我们高主任,这个是我们部门的记者小唐”

杨光越一一跟张医生介绍着。

高浮也礼貌地伸手跟医生握手。

“你先坐。”张医生客气地寒暄着。

“您不介意吧,我们了解情况需要录个音。”小唐征询着医生的意见,医生随和地挥了挥手示意没关系。

“是这样的,我们也是收到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高浮首先开启了话题。

“目前的情况,我们刚刚在医院也看到了,想从您这了解一下目前病患的情况。”

“嗯?这不好讲。”张医生面色犯愁。

“怎么说?”杨光越疑惑。

“你们想了解病患,可我忙活一晚上,没有一个病患。”张医生无奈地苦笑着答。

杨光越越发奇怪:“啊?”

“咱们医院共接待了43个送来的病人,所有的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张医生无奈地怂了怂肩,“这就不是病人了,已经是尸体了。”

“这也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操作空间,只能告知家属,宣布脑死亡。”

“没有任何一个带口气儿的么?”杨光越接着询问。

“一个都没有。”医生摊着手说:“就我刚刚进这门那会,依然还有家属试图送来医院里抢救,现在算送得晚的,都已经有尸僵反应了,只能让这些死者先在太平间里放着了。”

“那死亡时间能确定么?”小唐,一边询问着,一边笔记声哗哗地在落在本子上。

“推断所有的死亡时间都大概是两点左右。”张医生回答着但神情困惑。

“所有的死者都是?”髙浮狐疑地确认着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

“什么病可以做到同时发作?”髙浮不可置信地把问题抛给了医生。

“没有,至少没有先例。没有任何病症会像是电闸开关一样,开关一开,电流通过,所有人就生病,对吧。”张医生提出自己的假设。“并且临床所有案例的心源性的猝死,也并非大家广泛理解的瞬间死亡。”

“这个期间,患者是能感知到明显的征兆,中间也会有个几小时到数天的发病过程,期间症状就表现为手掌麻木,心慌,心悸,呼吸困难甚至是憋闷感等,并且一般患者都伴随有心脑血管疾病史,或者处于过劳状态。”

“之前心源性猝死的患者,死因更多的是,因为身体超负荷而引发的心源性猝死。”张医生将病症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

“那今天这些死者的猝死有不一样么?”髙浮追问道。

“是的,不一样,他们一来没有过劳状态,二来并无相关病史,从发病到死亡也仅只有3-5分钟,他们有的甚至死在睡梦当中,身体并无任何超负荷表现。”

“3-5分钟?那岂不就是就算发现了,也死定了么,这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啊!”杨光越对医生的结论反应道。

“那这会不会传染病啊?”旁边的记者小唐接着刚刚医生的问题展开发问。

“这更像是诅咒!”杨光越无奈地笑了笑,不合时宜地打趣起来。

“瞎说啥?”髙浮打断了杨光越的玩笑,转向张医生“您请讲。”

“这还未可知,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如果是传染性的,那我们目前的防护工作已经失败了。但就先例来说,传染病不会在同一时刻触发。”张医生回答着。

此刻所有人都满腹疑惑,这似乎不符合任何的医学逻辑,却更像是杨光越所讲的——诅咒。

髙浮三人此时噤声语塞,就死亡原因来讲,皆是没有半点头绪。

但显然这个结果,不符合高浮的预期,他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也笃信着这就算无法理解,也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有没有家属告知,这些死者生前接触过什么动物,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去过哪?”髙浮再一次讲出自己的疑虑。

“饮食上,医院方并没有发现共通性。包括引起心脏骤停的原因——是冠心病,还是心肌炎,高血压或者是非心源性的,其他重要器官引起的,我们都暂时无法确定,这点咱们只能等待尸体检测的结果。”

张医生一个大停顿,喝了一口水。

“至于唯一的共性?”

张医生此刻的话,立即引起了高浮的兴趣,“什么共性。”

“大概就是死亡时间定在了2点。”

“意思是都死在了睡眠当中?”髙浮反应过来,猜想着这是否就是迷团里的第一块拼图呢。

“不知道,至于有没有是在活动中突发疾病的,还得再跟家属具体了解。”张医生继续对内容进行补充道。

“小唐,去了解一下。”杨光越顺势用右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唐。她机警地像头梅花鹿,从沙发上站起,碎步着出了会客厅的门。

杨光越依旧还在跟医生探讨,但高浮觉得已然得不出什么新的信息,他也无法基于推断能让整个事件做结论性的报道。

“杨光越,目前所知消息,汇总完发给1组做初稿,做完让他们尽快发给我审核。”高浮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

对这个事件的采访与了解,持续到6:40。

剩下的,似乎只能看具体的尸检报告与警方的介入调查了,高浮心里计划着。

漫长的夜终于褪去,露出初冬里天地的本色——茫白的灰调。天空里泛着雾霭散去前的青光。

清晨的医院嘈杂起来,熙攘来往的人流,高浮站在走廊的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观察着来往人群,这也是他能够感受到放松的一种方式。

医院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因为人群的到来而被冲淡,来往的护士步伐匆匆,所有的医院清晨大约都如此吧。

高浮此刻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形。

是那个男孩儿的妈妈。

她坐在走廊角落的长凳上,怀里抱着那件被染满了血的羽绒服,失了神地坐在长凳上,眼神失焦地看前面的植物盆栽,似乎此刻天已经塌了,其余所有事都无暇顾及。

她的左额上贴了一小块儿白色的纱布。看来伤口已然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