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于这片废墟,从有记忆开始,他林小北就像是地里邪恶的害虫,每个黎明,黄昏,哪怕路上坑坑洼洼,他都要恬不知耻的踩着血迹斑斑的破草鞋,去残害那无辜的野菜。
生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火星撞地球,头破血流不算什么,可是这一拳打下去,这胖熊不是和自己一样要毁容了。
他的梦想不过是在垃圾堆里的捡点废品卖钱。不是打架。
在这个遥远的连地图都找不到的小村庄,居民们恪守着一条默许的规则:所有不再有用的物品都会被悄然送入自家的“储藏室”。
夜晚降临,月光成了唯一的见证者,流浪者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他们的身影孤独地躺在街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怆故事。而那些屡见不鲜的家族纷争,总是伴随着鲜血的痕迹,在暗夜里上演,如同一幕幕无法结束的悲剧,让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的愤怒与痛楚。
大多数时候,林小北得跋涉到遥远的城郊,趁着街道司大叔休息的时候,才能从垃圾桶里翻出几张废纸。
提起他那位名叫皮定君的老爸,那可是个传奇。这位文盲级别的拾荒高手,曾与棚屋区的大房东黄善仁打了个赌:谁先砍掉手腕,谁就免费品尝哈密瓜。结果,皮定君赢了,那一晚,林小北啃着老爸赢来的两量重的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想:“这瓜,真是绝了。”
在废土村,皮定君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英雄”,毕竟,为了一只瓜连手腕都可以不要的人,也可能为了一块钱,杀了你全家。
无奈,时光匆匆,作为酒鬼加赌鬼的老爸已经远去。留给林小北的,只有那些孩子们砸向他的石头。
“快看,这和胖虎打架的是疯子的儿子,你敢和他玩吗?”住在西厝的狗蛋对他弟弟二狗叫道。
林小北低头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不玩就不玩。”林小北可不在乎这些。
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无休止的争吵,却未料,一块煤炭飞来,打破了宁静。
“林小北,听我夏姨夫说你在字学,别人买米糕吃,你就在旁边吞口水,你还真会给我们废土村丢脸啊!“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在空气中回荡,他是里长的儿子陈道安。
狗蛋吸着鼻涕的走了过来,给陈道安做援军。
“别去上学了,让我们陈少给你些煤炭,待在家里吧,至少不会冻着。“
听到这话,周围的小孩爆发出更高的笑声。
不用回头,林小北就知道说话的是陈道安,里长的儿子。他看了一眼村口的日期公告上竟然写着二月8日,没有理会,只是加快了步伐。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土地上,动物们为了生存而斗争,人类倒是文明,强权为了更好的剥削,制造了法律安抚民心,维持表面的和平,但自然法则不会改变。世界不会因为一块遮羞布而失去它的本质,生或死,在命运,也在于自己。
起落间,孩子们的身影已远,林小北双腿发抖的靠在树干上喘息,那块趴在他脖子上,随着呼吸起伏的黑色鹅卵石让他记起七岁时的自己。
那个傍晚。村里的熊孩子们,被陈道安这个“智多星”一撺掇,就开始对他进行石头雨的洗礼。
这枚黑色的石头,带着风声,本想和林小北的后脑勺进行亲密接触,把他不配拥有的生存权利带走,结果却擦过他的额头,和里长家的幸运猪发生了邂逅。
猪兄一声悲鸣,画风突变,直接领了便当,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林小北心想:“我只是闪身躲过了石头,这事真不赖我!”他坚信真理会站在他这边,所以没跑,准备迎接“人民的审判”。
但夜幕一降,流言蜚语就像野火燎原,他被封为“扫帚星”,理由是:如果贱骨头被砸中,猪兄就能续一秒。于是,他光荣上榜,被吊在房梁下,享受了一场“热情款待”。
那一夜,疼痛和委屈陪他度过了漫长时光,但他的眼泪没有落下来,因为他相信真理不需要眼泪。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这不幸的村庄,里长怕事情闹大,赶紧叫停,林小北得以重获自由。吐了一口气,半梦半醒间,他摸到了这块粗糙的鹅卵石,看着上面刻着“厚德”二字,不由哈哈大笑,笑的额头上的伤口全崩裂了,血都溅到了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