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励励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李弋觉得自己正被铺天盖地的疲倦裹挟着……他坐在候机大厅,看着成群结队的旅客在他的眼前,走走停停。
和向野汇报完学习情况的夏成成满头愁云,一直就犹豫着要不要跟向里提一下大表姐住院的事,但是向野的嘱咐又言犹在耳:绝对不准跟家里人提我住院的事。
向里倒是给向野打了个电话,提到了周末想去澧岸学府给姐姐做两顿饭,也被向野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跑完步,洗完澡,定好早起的闹钟,想到向野一个人在病房里,早就躺到了床上的王鹤鸣根本睡不着。他索性起床,穿戴好了,拿着车钥匙又出了门。
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开着,心里一惊,走进去发现病床上的向野不见了,手机落在桌上,他立刻冲出门去找了值夜班的护士询问情况,等他和护士一起回到病房前的时候,正好撞见向野自己一手扶胃一手举着输液瓶,从女卫生间慢慢走了出来。
“王老师?”向野自己都数不清这一天里见了王鹤鸣多少面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也算是她住院的第二天了。
“你男朋友刚刚急着找你,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按铃,我会马上过来的。”值夜班的护士负责地说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向野咕哝了一句,她现在觉得这个王老师就是个爱救苦救难、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
“啊?”小护士看样子没太听清,王鹤鸣倒是听得很清楚。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夫。”向野索性大声了点。
王鹤鸣现在是随便向野说什么,他都一副乐意消受的表情,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接过输液瓶,又对护士道了声谢。
“王老师,你这样就不怕我以后赖上你吗?”向野躺回床上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半。
“不怕。”王鹤鸣给她扯了扯被子,然后坐到了陪护椅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日行一善的 kpi 啊?”
“没有。”
“虽然我知道,你只是好心。但是你知道你这样对一个异性,是很容易让他们误会的。”
“他们误会什么?”
“他们会觉得你,真是我未婚夫啊。”
“那你觉得呢?”深夜的王鹤鸣突然大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
“我觉得你不用这么同情我。”向野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实在消受不了这种让她不知道怎么回报的“照顾”,感觉自己像个被俯视、被关怀的弱者,这让她很难受。
“我不是……”王鹤鸣终于意识到自己过犹不及的关心,只会让她觉得更有负担。
“王老师,你回去休息吧。”
“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王鹤鸣帮她理了理输液管,然后再一次带上门出去了。
他坐在病房斜对面的长凳上,觉得自己这两天似乎是表现得有些“越界”了,关心则乱就是他这两天的状态。
他很想跟向野说,他不是在同情她,他想把从高一开始攒的那些话一股脑说给她听,但是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无异于趁虚而入。他就在这样的自我拉扯里,在走廊里一直走走停停,起起坐坐。
值班护士来往几趟,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发现那位坐立难安的“未婚夫”好像真的走了。
住院的第二天,向野除了洗漱上卫生间,其他的时间就一直在睡,中午的时候,王鹤鸣特意熬了小米粥带到医院。问了医生说她暂时还是不能进食,然后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他怕她在病房里无聊,特意带了几本书放在她床头柜子上。看她一直睡得很踏实,又静悄悄地走了……
向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病房里睡得那么沉,居然一直睡到了周六的下午。可能睡眠也有疗效吧,她醒来觉得自己浑身舒爽,但是医生说暂时还是不能进食的时候,她的喉咙里还是发出了一声哀嚎。
王鹤鸣提着保温桶回到澧岸学府的家门口,发现自己的妈妈杨卉正面色不悦地等在门边。
“你什么时候把锁换了?”杨卉看到新门锁的那一刻,的确觉得很受伤。
“上次钥匙弄丢了,顺便把锁换了。”王鹤鸣一脸倦容,随便找了个借口,有气无力地开了门。
“你提个保温桶干嘛?你还自己带饭去学校了?今天周六,不是放假吗?我还想问你怎么没回家呢?你爸今天早上还问起你了。”
被杨卉唠叨攻击的王鹤鸣,默默把保温桶放到餐桌上,脱了外套,洗了个手,就直愣愣扑到了沙发上,王老师这两天严重睡眠不足,可太累了。
“怎么是小米粥啊?这能吃好吗?”杨卉拧开保温桶,眉头却拧了起来。
王鹤鸣没什么多余的力气跟他妈妈解释太多,闷嗯了一声又扯了个抱枕,睡着了。
杨卉给儿子盖了个毯子,又里里外外看遍了房间的角落,发现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开始给他做晚饭。
她看到厨房收纳柜和冰箱里多了些食材,回头看到沙发上沉睡的儿子,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不管什么年纪,在父母眼里,都是需要照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