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樾总?”夏成成端着果盘,经过走廊时突然听到林樾义愤填膺的吼骂声,满头问号地走过来问一嘴。
“没事,别管我们,你们在里面好好玩儿,让我跟向野单独待会儿。”林樾把指间的烟头狠狠按进了烟灰缸。
向野只是沉默,望着远山也如墨。
“上次听李弋说你把他踹了,你知道我心里当时多得劲吗?我以前老觉得你是被李弋 pua 了,我心想这姐们儿终于野了一回。你现在跟我说你对一个男的爱在心里口难开,你跟我在这儿瞻前顾后唧唧歪歪……你能不能像你名字一样,活得野一点儿啊?你身体不好怎么了?你今天死了吗?自尊心那么强干什么?你没同情过别人吗?还不想受恩于人?爱情需要等价交换吗?他给你做了点什么,你就要还回去?他在你脑子里跑来跑去,你就去找他啊!”
“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以后如果……”
“去他妈的以后,管什么以后?要是明天就死了呢?”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就不止是两个人的事了。”
“你还盼着你们之间出现第三者啊?就算是全世界都投反对票又怎么样?你就不爱他了吗?”
“我不希望他到时候因为我承受太多压力。”
“那也是他自己说愿不愿意,要你管?”
“如果那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你以为爱都是大公无私的?”
“他前几天对我态度有点奇怪……”
“为什么?”
“不知道…… ”
“去问啊?你是能掐还是会算?老师没教过你不懂就去问啊?”
“我现在去?”
“我送你去!”
“我自己去!”
向野说着一把扯开了腿上盖着的毯子,去找夏成成拿了车钥匙,并且拒绝了夏成成的陪同申请,她冲进房间拿起了那个橙色的文件夹,然后冲出院子,跑下台阶,发动车子,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冲动。
“向野!今天晚上你别回来了!”
林樾对着远去的车子,霸道地大喊,却在心里无比温情地跟了一句:姐们儿,加油。
那些用刻薄的话却能给你真正的能量的人,都是人生里最难得的挚友。
是啊,如果人在山野里,心却不自由,那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画地为牢。不如甩开那些无形的禁锢和各色的眼光,随心所欲地去野一回。
车子在山路上飞奔,山间涌动着呼啸声。
王鹤鸣送走项也之后,回到了庸墅。回家看了一眼学校发的通知,正月十六要开学,老师们要提前一周返校开教职工大会,按惯例,教研组和班主任的会也会一并开了,他终于做完了明天的会议准备,慢慢走进了浴室,想要淋走那一身疲累。
向野的第一通语音电话打来时,王鹤鸣正在浴室洗澡。
看到澧岸学府的那间房子里没有亮灯,向野又立马调转车头,往庸墅的方向猛踩油门。
向野的第二通语音电话打来时,王鹤鸣刚刚吹干头发。
在庸墅山下的大门口,只穿了一件灰色针织衫出门的向野,下了车,给王鹤鸣拨打第三通语音电话。
看到向野的深夜来电,王鹤鸣已经是十二万分的意外,接听之后,就听到了向野语气急促的那句:“我在庸墅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向野话音未落,只听见电话那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跑下楼梯,大门开关的声音,一路狂奔的声音……七八分钟过去,直到王鹤鸣气喘吁吁地站到她面前。
“你这么晚过来……”王鹤鸣看着她穿着单薄,后悔自己情急出门没拿件外套。
“我那天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我?”向野并没有觉得很冷,她只觉得脸颊和耳根都很烫。
“我听说你要跟他结婚……”
“不是我!是向里,是我妹妹要跟章恪文结婚,他们……总之是他们要结婚。”向野不等他说完,急急打断。
“对不起,我以为……”王鹤鸣突然自己那几天对她的态度,简直该死。
“王鹤鸣!”
向野突然顿了几秒,她望着他,眼波里是巨大的坚定,覆灭了那一丝犹疑。
“如果我明天就会死,你愿意从今天开始做我的爱人吗?”
声音发颤的向野突然被王鹤鸣一把搂进怀里,他这么多年拼命压抑的爱意,终于变成了一行行滚烫,落在向野的肩头。
有些人爱得无所顾忌,有些人爱得战战兢兢,当你的爱终于有了回应,那一瞬间,才发现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那就拥抱得更用力一些吧。
就算来往的人在窃窃私语,就算以后会有风浪来袭,就算明天和意外会一起来,这一生,总要有一次为爱义无反顾的任性。
多年以后,也许向野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依然会感激林樾言辞粗暴的激励,惊讶自己为爱飙车的勇气。
“你冷不冷……”向野用手指戳了戳王鹤鸣的肩膀,两个人都穿得有些太单薄了。
想起来不能让她感冒,王鹤鸣立马打开车门,把向野牵进车后座,然后打开了车里的空调,自己才又钻进了车后座。
刚刚还在用力拥抱的两个人,坐进了车里,突然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向野挠了挠耳后根,想到座位上还有个文件袋,顺势递到王鹤鸣手里。
“这是项也,让我给你的。”
王鹤鸣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那张失而复得的照片和那份珍藏多年的试卷,看了看又放回了文件袋:“我就知道是她拿走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向野是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