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伐柯有些郁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虽说朱家是门好亲,但因有之前的出尔反尔在前,而且朱小姐也着实害羞得有点异于常人了,总觉得这感情来得十分莫名而且猛烈啊……
若是见不着朱颜颜,她宁可陆池继续在她手上滞销着,也不能就这么不负责地说媒啊,这事关一个媒婆的尊严和操守,不能乱来的!
聊到这里,气氛又有些僵住了,就在施伐柯以为自己这回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面相和善的妇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妇人,朱夫人眉头一蹙,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可是小姐有什么不好?”
“夫人安心,小姐早上吃了半碗血燕粥,如今精神不错。”那妇人说着,看了坐在一旁的施伐柯一眼,“小姐说要见一见这位媒人。”
朱夫人一愣,表情似悲似喜,“颜颜真这么说?”
“是。”
朱夫人点点头,看向施伐柯,“这还是小女这些年头一回主动要见生人,你……”
“请夫人放心,我会小心措辞,不会吓到朱小姐的。”施伐柯口中道,心里却觉得这位朱夫人分明把女儿当成了琉璃人儿,仿佛一碰就会碎似的……
朱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多谢。”
那妇人自我介绍是朱小姐的奶娘,施伐柯跟着她一路穿过重重院落,走进了朱家大小姐的闺房。
朱小姐半躺在床上,苍白消瘦,她眼帘微阖,一旁有侍女在轻声细语地给她念书。
听到脚步声,朱小姐睁开眼睛,“奶娘?”
声音又轻又软,有些气力不继的感觉。
妇人引着施伐柯上前,一脸慈爱地放轻了声音对床上的少女道:“小姐,这位就是夫人请来的媒人。”
朱小姐闻言,看向施伐柯,有些生涩地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就是我娘请来的媒人吗?”
施伐柯对朱家大小姐的印象还是那日站在花中,仿佛瓷人儿一般美丽的少女,只是眼前的朱小姐看起来起十分苍白,瘦得竟有几分脱了相。
“是。”施伐柯也轻轻应了一声。
“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力气起床,怠慢了。”朱小姐温言细语地说着,虽然害羞,但神态十分温柔,“不嫌弃的话,你就坐在床沿上,我们说话方便些。”
对着这样纤细又柔弱的少女,很难让人不心生怜惜,施伐柯依言在她床边坐下了。
“没想到你跟我看起来一般大呢,我原以为媒人都是成了婚的妇人……”朱小姐腼腆地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不够得体,眼神略微慌了一下,解释道:“啊抱歉我不是……”
“无妨,我叫施伐柯。”施伐柯微微一笑,道。
看得出来这位朱小姐是真的是不常见生人,也真的十分怕见生人,此时她分明在极力压抑着对生人的排斥和恐惧,以最大的善意来对待她。
这样的姑娘,也难怪朱夫人待她如此小心翼翼了。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朱小姐轻轻地念了一句,“是出自《诗经吗?”
“朱小姐真聪明。”施伐柯夸奖她,“我娘怀我的时候刚好升了官媒,就给我娶了这个名字,你说是不是一听我这名字就知道我该做媒婆的?”
朱小姐被夸奖,微微羞红了脸,随即又被她的话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