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谦了,过谦了,若是连方兄都没有把握,恐怕这院试是没人能过了!”
方泉笑了笑,心底也是有些舒畅,邀请几位同窗和自己一同去酒楼庆祝——这次试题确实不难,他写的也没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只要没意外,廪生不敢说,增生应该是没问题的。
“走走走,饮酒去饮酒去!”
众人勾肩搭背着往酒楼走,方泉的余光却看见一个略显孤独的影子从考场中走出,他定睛一看,竟是秦文亮!
“他不已经是秀才了么,怎么还?”
其他同窗也注意到了秦文亮,有人不屑道:“秦文亮这厮竟还敢来考?本来就是靠父辈荫庇混上来的秀才,被革去了功名还想自己考,想得倒美!谁敢录他?”
方泉问道:“他怎么被革去了功名,不只是离开学府么?”
“方兄不知道?他离开学府后又被人抓到和某些书生混在一起妄议朝政,再加上从前留连花楼的事被翻出来,被定了个言行不端的罪名,抓进去关了几天,还被革去了功名,也算是罪有应得!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方泉心中有些震动,他看着秦文亮孤独萧瑟的背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同窗们又簇拥着他,登上了马车,一同往酒楼去。
方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堂堂大乾,竟连一个秀才的几句牢骚话也容不下吗?”
待吃完了酒,方泉有些郁郁的返回了家中,临下车前,拍了拍脸,又挂上了笑——外面的情绪归外面,他不想在娘子面前摆臭脸。
然而刚到前院,他便听到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叫嚷:
“林舟!我的林老爷!我可不管你什么货物被劫了,当初说的清楚,要是还不上债,这宅院就归我钱庄所有!我不听你扯这么多,今天就得给我个准信,能不能还上,不能还就自个滚出去!”
方泉眉头皱起,快步走进大堂,只见林老爷被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精瘦的,看着像账房先生的人唾沫横飞,对着他喋喋不休,趾高气昂的点评起屋内的家具来:
“林老爷,你家这装潢还不错啊,算我吃亏,就不按三成市价收了,只要你们全家搬出去,留下下人和家具,我算你四成!如何,这可是天大的优惠!”
林老爷面色凄苦,被几个大汉堵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呐呐道:“匡先生,还请再宽限些时日,只要那些番邦商人的赔偿到了......”
“什么赔偿?你以为那赔偿只给你的!多少人都被劫了,你算哪根葱,什么时候才轮得到赔你?”
匡先生冷笑道:“赖话好话我都说了,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代,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阿大阿二阿三,给我砸了这里!”
“别!别!有话好商量!”
三个大汉狞笑着,见匡先生没有制止的意思,正欲动手,就听得一声怒喝:
“哪个敢动手,就别想出了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