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晚风拂来，带着清爽之意，目光触及到黑蓝的衣袍，才回过神来。

嗓音干哑无措，软软坐在地上，干巴巴的喊，“主，主子？”

玉无澜稍微满意了一些，点头道：“不错，没有辜负本座的期望。”

要是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那这人也没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宋野缓了会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扫向自己，耳朵尖红了又红，支支吾吾道：“主子，属下去清理一下身上的这些污垢。”

玉无澜挥手，毫不在意，“去吧，确实应该清理一下，本座看了碍眼。”

乱糟糟的不说，身上更是有股味道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玉无澜对此表示，很是嫌弃。

屋子里安静一片，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演变成了争吵，听得玉无澜勾唇浅笑。

或许是心里有怨恨，刘钱说话不留情，“你算哪门子的丈夫？又算哪门子的父亲？你丢下妻儿不管就算了，还死在一群粗鄙的村民手里，要不要我回去开个宗祠，告知刘家的列祖列宗？”

“我费了那么多功夫才让你活过来，你如今却告诉我你想了结这桩恩怨？我告诉你，不可能！”

随即就是一阵桌椅板凳响个不停，刘钱显然是愤怒极了，“不可能，做梦，简直是荒唐！”

孟村对他爹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区区五百年的时间就想解脱，简直是做梦。

刘钦脸色无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儿子发泄完才开口，“我走时也没想过这种情况，你知道的，我在医术上被人诬陷、排斥，连生活都艰难，我只是想谋一条生路，能让我们一家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刘钦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执念，已经够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已经活够了。”

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一具早已该入土的尸体，是时候走向该走的道路了。

刘钦叹息一声，充满了无奈和心酸，还有无尽的愧疚，“清晖，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刘钱出生时难产差点没活过来，听闻术士的话，给刘钱起了两个名。

刘钱本应叫刘清晖，奈何那术士说刘钱命不太好，只能起一个俗名来养着。

那清晖二字，自然便成了他的字。

因为这件事情，没少被十里八乡的人嘲讽。

说刘家也是农民，还学了地主老爷的作风，给自家儿子起了字。

是以，看不惯刘家的，没少拿这个来取笑他们。

也因为这件原因，刘家在村里没少被排斥，连带着在铁饭碗医术上也被人诬陷栽赃。

眼看在村里活不下去，刘钦才会告别妻儿，远走他乡。

在孟村凭借着医术带领大家发展起来，他也确确实实想在孟村安定下来，接妻儿过来团聚。

鉴于在本家有那些经历，他就此提出几个条件，却没想到孟村能做下如此恶心之事。

听闻自己的字从父亲口中喊出来，刘钱神色恍惚了一瞬。

小时候别的人都会叫他刘钱，只有父亲和母亲叫他清晖。

自父亲走后，母子二人生活艰难，渐渐的，“清晖”二字仿佛成了禁忌，无人再喊，也无人再提及。

刘钱莫名有些哑口无言，情绪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格外难熬。

刘钱气势低沉起来，眼眶有些酸涩，“娘走得早，我找你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刘钱自小就格外喜欢自己的父亲，他是救死扶伤的医者，更是温柔耐心十足的父亲，也是宠爱自己的人。

刘钱艰难的说：“孟村的事情是我做的，你不能说走就走。”

不知是恨还是埋怨，刘钱咬死了不松口，非要拉上刘钦一起相互折磨。

玉无澜啧了一声，支着半边脑袋继续看戏。

真是一对矛盾又复杂的父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