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依旧跪地,她垂首,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奴婢月痕,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落下,石台下的士兵一齐跪地,异口同声道:“镇国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止他们,就连那些大理寺的官员也适时跪地,朝柳姒叩拜:“镇国公主万安!”
呼声响彻云霄。
过后便是死一般得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久久不能回神。
唯有大理寺少卿、镇国公主驸马谢晏走到柳姒身前,长揖俯拜。
“臣,拜见公主,公主万安!”
他清冷沉稳的声音令人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跪地的“公主”,看着叩拜的大理寺官员,看着伏跪在黎氏足边的驸马。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说之前“公主”的行为令他们不解,那眼前的这一切还不能明白过来吗!
这个状告承恩侯的妇人竟然才是真正的镇国公主!
这个事实恍若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也劈在所有姑臧官员的头顶。
率先反应过来的刺史目光在同僚之中游走了一圈,而后朝柳姒行了个大礼。
“臣凉州刺史默矢拜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的官员听罢方才如梦初醒,也纷纷下拜。
而刚才还要命人杖打柳姒的姑臧县令面如死灰,“噗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见,见过公主……”
梅妈妈与贾管事更是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女人怎么会是镇国公主!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寡妇嘛!
等等!寡妇?
若是没有记错,这镇国公主也曾是个寡妇啊!
想通了这一点,他二人骇得浑身冰冷。
镇国公主柳姒却是淡然。
她垂眸,看着月痕捧在手中象征着公主身份的玉符,轻轻拿起挂在自己腰间。
抬眼,目光从一众官员头顶掠过:“起来吧。”
“谢公主!”
一身公主制式衣裳的月痕悄然退下。
刺史起身擦了擦不知不觉间满头的冷汗;县令软着腿站起身,不小心撞在贾辞徽身上。
转了头看去,发现贾辞徽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事到如今,贾辞徽如何还不明白。
这镇国公主竟将他们所有人都耍了一道!
算算时日,只怕从原州开始,那个所谓的“公主”便就是个假的,真的早已潜进姑臧,静待时机。
换了一身衣裳的月痕重新出现,此刻她摘了面纱,目不斜视地站在柳姒身后。
方才乍一看倒不察觉,而今再看,才发现柳姒与月痕眉眼间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贾辞徽看着侍婢装扮的月痕,彻底地慌了神。
最开始他以为谢晏与“公主”之间琴瑟不调,互有隔阂;再加上贾管事的女儿那番话,他下意识觉得“公主”想除掉谢晏。
于是想借“公主”之手,制衡谢晏,令黎氏她们忌惮。
可如今“公主”是假的。
这也便罢了。
关键真公主偏偏是那个可恶的黎六娘!
而账本,如今就在黎六娘,也就是镇国公主的手中。
之前他有恃无恐不过因为晓得刺史会保他,偌大的贾氏也不是一个妇人能影响的,背后又有“公主”相帮。
可如今呢?
他冷眼看向身侧吓得面色煞白的县令,以及惊惶未定的姑臧官员。
他们都已自顾不暇,如何还会护他?
而镇国公主此次潜藏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寻到贾氏的错处。
她是镇国公主,是圣人最宠爱的女儿。
不是那个商妇黎六娘。
若说一个商妇对贾氏无所影响,那一个有备而来的镇国公主呢?
这一次,贾氏才是真正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