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内。
父子三人在前厅等待,谁也不说话。
片刻后,门房便来传话说汪老爷到了。
盛紘脸上堆满笑容,带长柏长枫从前厅出来迎接,对走进门的身影拱手笑道:
“年兄莅临,蓬荜生辉!自从当年京城一别,你我已有近二十年未见面了吧。”
来客闻言也露出亲热的笑容见礼道:
“年兄一向安好?这些年虽缘悭一面,但始终记挂,你这些年可是很有能为啊。”
“一路从灵州那等下州苦寒之地升任扬州府这上府通判,只怕下一步便要进京授用了吧。”
盛紘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三分,按照官场规矩,同样回了一记彩虹屁:
“汪贤弟莫要捧我,还不知你来扬州所为何事?如今官居何职?盛某是不是该改口叫你上官了?”
汪珂闻言摆摆手道:
“不瞒盛兄,我下半年刚转迁了淮扬兵备参赞,日前正好到扬州卫公干。”
“只是这几日初到卫所事务繁多,又听说顾侯爷家的次子出了事,想着盛兄你身为通判,必然诸事繁忙,不好贸然登门。”
“昨天听闻事情了结了,这才赶忙投上拜帖,勿怪勿怪!”
盛紘听见汪珂说自己迁了江淮兵备佥事,拱手恭贺道:“迁了兵备佥事?果然该叫上官了,还是贤弟的官做的好,未来可期,前途无量啊。”
汪珂听见盛紘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盛紘见了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妥了,却不知是哪里不对。
他也不说破,只当无事,谈笑着引了汪珂进了客厅。
这兵备参赞一职乃是朝廷今年初新设的官职,定衔在正五品,恰好比盛紘的扬州通判高了一整个品阶。
盛紘从邸报得知,这个官职本意是今上听闻说各地武臣疏于文墨,文书毫无规范而设立的,本意在参赞文书。
但这不过是文官们的套路,既然都参赞文书了,那是不是可以顺便搞搞监察。
在朝堂文官大佬们的暗中推动下,在今年七月份,兵备参赞的职能扩大到了军屯和武备的监察上。
这立刻引起了武官们的警觉。
地方上各卫所对兵备官是想尽一切办法敷衍塞责,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总而言之,这兵备官算是在文武之争的最前线,可不好当。
如今还在兵备官位置上的不是被推出去的先头炮灰,就是没关系没门路的倒霉蛋。
这些朝堂间争斗的细节,却不是远在地方的盛紘所能知道的。
故而他不知自己刚才的恭喜之语,在汪珂听来实在不是什么好话。
盛紘引着汪珂进了客厅,两人分主宾落座。
盛紘招手将长柏和长枫唤到近前,分别给汪珂做了介绍。
之后两人问询了彼此这些年的经历,又一起回忆了下十几年前的那场春闱。
长枫在旁边时不时凑趣两句,故意露出向往神色,让盛紘很是受用。
几人聊的越来越开怀,屋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盛紘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长柏读书上面扯,话里话外带着几分炫耀。
汪珂笑眯眯地听完,夸赞了长柏两句后,开口道:“我这几天在扬州,听闻盛兄还有位长子,叫长桐的,很是勇武,为何今日不一起叫出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