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大眼皮沉,紧把着方向盘,撇着嘴道:“喝高了吧?没量就别硬灌,哼唧什么!哎,我说,你们家这马路,它怎么修的——这一路都没见红绿灯啊……”
回到家,我扑通一倒,人事不知。
夜里还是凌晨?一声很响的电话铃把我吵醒。我懵懵地翻起身,思维停顿了几秒钟,只觉头痛欲裂。漆黑一片中,我无比难受地跪在地板上四处乱翻着手机,可是越急就越找不着,那感觉就跟蹲坑拉不出屎尿,搞鸡搞不出精子一样难受。
“喂!谁?”我折腾着,终于从西装裤裆里摸出了电话,横横地吼道:“说话!”
电话里传来怯怯的声音:“哥……是我啊,你这是怎么了?”我一听,是小妹。她很少打电话回家,但每个月总会按时偷偷给我挂来一两个电话,叙叙别情。
“哦,是小雅啊,”我缓了缓神,“你最近怎么样,哥太忙,没顾上跟那边医生联系,问问你的情况,对不起……”我闷闷的,嗓子突然有些哑。
“我很好。哥,你好么?这么晚打给你——已经睡了吧?”小妹轻声问道。
“嗯,没有,正闭目养神呢,刚刚公司聚餐喝了点儿酒。”我无声地清了清嗓子。
“哦,是啤酒么,喝了多少杯,还是白酒呢?”她紧张地追问。
我笑了。这个小妹从小就管着我爸也管着我喝酒,因为我妈对她说过,酒大伤身。她离家这么久,我都忘了她忌讳这个……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继续追问。
“爸爸妈妈他们都好么,爸爸的腿风湿最近常犯么?”她又问道。
“家里都好,不用你总惦记着。爸最近迷上打拳,好多了,妈打算带完这班学生就办退休……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没寄信来,爸妈都惦记着呢。治疗还顺利么,医生怎么说的?”我倚在沙发上,轻声细语询问道。
“哥……我求你一件事,行么?”小妹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道,声音很轻,很柔,让我听了直发酥。
“呵,我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学乖啦,跟哥讲话还用‘求’的!”我戏谑道,呵呵直笑。
“嗯,哥,我,我想回家……”
“不行!”笑容一下子凝固在我的脸上。我粗暴地喝止她:“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你现在回来,不就前功尽弃了么,眼睛还想不想要了!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治眼睛,爸把他的公司股份全都卖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更好地接受治疗,妈打算提前退休全职过去陪着你照顾你;你又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多攒医疗费,我他妈现在让人呼来喝去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你怎么还不听话,你要气死我啊,你!”我吼着,脖筋一跳一跳的,“今天治不好还有明天,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你的眼睛治好!只要你哥我还活着,你就得给我听话,好好配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