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妹箍住了脖颈,为了减少她身上的伤患处因剧烈动作而产生的痛苦,只好向前倾着半个身子,撑在她床前。这样,她虽然吊着我的脖子,但身体仍然可以完全仰卧在病床上。
“小雅,你不要太用力,不然,过一会儿身上会疼的。小雅听话,哥就在这儿陪你,哪也不去。”我耐心地劝着,好不容易才将小妹的双手扳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她身侧。
“女儿,女儿,我是妈妈,你看——啊,你爸也在这呢,我们都陪着你呢!”我妈含着眼泪颤声呼唤着小妹。
“妈妈,爸爸——我,我看不见你们了……”小妹放声哭泣,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一下子释放在父母的怀抱中,仿佛,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喜欢扑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乖女儿,别哭了。爸爸不工作了,以后天天陪着你!”我爸老泪纵横,手握成拳,紧紧堵住嘴唇,强忍着呜咽。
“嗯,我,我要我哥也陪着我,我不许他走……”小妹又开始摸索我的身体,“哥,哥,你在哪了?”没听到我的声音,小妹就担心地以为我走了。
现在,小妹心里的孤苦脆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唉,我的小妹,哥怎么会忍心撇下你呢!不,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康复的那一天。
我握住小妹伸过来的单薄小手,给她擦干了眼泪,“小雅不哭,乖,以后都不许再哭了。你如果不听话,哥就真的走了,到那时候你再哭,哥也听不到,更不会回来了。”我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哄她。唉,对她这样刚刚失明的病人,不哄着点,能安慰她的情绪吗,不夸张点,能让她安心吗?何况,她也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呢。
“嗯,嗯,嗯……”小妹一连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泪也听话的一下子收了回去。
爸妈在一旁看着,欣慰地笑了了,唉,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老天怎么会让她盲了眼呢!
我深知自己体会不到小妹的痛苦,我能够做的,仅仅是尽全力关爱她,照顾她。
小妹的精神时好时坏,不过,身体状况却是日渐好转。
小妹可以正常进食了,一天有时候多达六、七餐——当然,每一餐的量都很小,但这也足以令人振奋。毕竟,几天前的她,还只能无知无觉地喝些汤水。现在,小妹时常会有饥饿感,这可把我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吃的一股脑都买给她,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弄东西吃。
开始,在医生的建议下,喂她喝点相对稠一些的米粥,看她接受得不错,就在第二周开始在粥里面放一些软的肉类和蔬菜,或者把面食泡在汤汁里,浸软了喂她。看着小妹吃得津津有味,唆着小嘴巴,晃着小脑袋,一口接一口的要,我的心都快融化了,感觉老天终于待我不薄,我好幸福,眼中含着的也是幸福的泪水。
这几天,我半瞒半哄的跟小妹请了假,回学校参加考试。多少年后,我还不无夸耀地跟人讲起我的牛逼历史:我他妈天生就是一块自学成才的料,那次考试的结果没有给我丢脸,起码在胡北面前没有,因为我公共课的成绩足足高了他二十分。他知道以后,表情夸张到了极点,跑到我跟前作揖:老大,兄弟以后就跟你混了,以后多罩着兄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