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块令牌我还见过,就是当初挂在茅草房上面的那块,而且,那块令牌就在我的身上,于是我摘了下来。
当我对照着兽皮对比过之后,我才领悟了为什么清风会这样称呼我,原来这就是无为子身上带着的那一块。
“这是你们的掌教令?”
“是的!”
清风恭敬的点点头,随后望着我说道:“掌教,您有所不知,道观历代门训,得此令牌,方能成为掌教,所以道观有着六十六代弟子,但却没有第二个掌教!”
“此心够诚!”
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王秋说过,道观曾经非常辉煌过,但就是这样的门派,仅仅是因为一块令牌,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掌门。
如此的道心,的确是够撼动人神的!
“这令牌仅仅是我偶然所得,这掌教我做不起!”
我并没有撒谎,因为的确是偶然得到了这块令牌,最关键的是我还算不得道门中人。
我从小只是和爷爷学习了一些阴阳五行之术,并没有以一个真正的身份加入道教,没有这个仪式感,所以这个掌教之名,我承受不起。
“不!”
清风死死的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道祖有训,得此令牌者,就是道观第二代掌教!”
“我……”
“逸伢子,其实做做掌教也是不错的!”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被王秋给打断了。
“道长,你……”
我没有想到王秋会说这样的一番话,但是他的话倒是给了我提醒,我做不得掌教,他可以啊!
一来他本身就是道门中人,二来,我能看出来他对于无为子有着一颗崇敬之心,如果他做掌教的话,岂不是水到渠成?
熟料,我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王秋和清风顿时同时摇起了脑袋!
“不行,他不能做掌教!”
“逸伢子,你莫害老子了,道观的掌教,可不是我能做的!”
“那要怎么办?”我也没有了主意。
“你做!”当我的话说完之际,这二人再次同时开了口。
“我真做不得!”
我走出光明村,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爷爷,虽然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这初衷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无论你做不做掌教,你都是我心里的第二代掌教,我清风从此以后,就跟随你到天涯海角!”清风,还真的是够忠心的。
“道观虽然不似往昔了,但至少威名还在,而且你又是骨王之命,必定能重振道观,所以这个掌教你来做最合适!”王秋罕见的附和起了清风的话
“不……”
“逸伢子!”
我再次想要拒绝的时候,家慧打断了我,随后说道:“你们不必逼迫逸哥了,强扭的瓜不甜,还有逸哥你,也不要急着拒绝,不妨都给彼此一些时间!”
“好!”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点的头,事到如今也的确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我知道,这个掌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先不说我根本没有无为子那侠之大者的情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还要去找爷爷,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总之这才是我必须要做的首要之事。
“小道士,去弄些柴火让我们暖暖身子,然后弄些吃的来!”家慧化解了这场争端之后,便是对着清风说了话。
“我不去!”
清风白了一眼家慧:“要去自己去!”
“去吧!”我不想让家慧发作。
“是,掌教!”清风说完,已向着大殿飞奔而去。
“真是头猪!”家慧气的银牙直咬。
“我倒是觉得他有几分意思!”望着清风的背影,刘海露出一抹笑容。
“我也觉得他好玩!”玲儿本身就单纯,也喜欢那种天性单纯的人,即便这个人本身又倔又臭。
“恩,他适合修道,你这个掌教有一个好弟子!”江心是妖,深知心性对于修道的领悟以及将来能达成成就的重要。
“我们进去吧!”我苦笑一声,率先抬脚走向了大殿。
然而就在我即将迈进大殿的时候,我感觉衣摆晃动了一下,低头我看到那个卦龟跟荡秋千一样撞击着我的身体。
“别动!”我拍了它一下。
“逸伢子,卦龟不会无缘无故的动作,你最好卜一卦!”王秋提醒了我一声。
“好吧!”
点头之后,我就将卦龟抓到了手里,这只龟从走出夕家镇的时候就咬在了我的衣摆上面,无论我怎么使劲儿都是拽不下来。
但是此时,轻易的就被我摘了下来。
拨头而动,卦象便成!
这是心卦,要用心去感受,于是我就闭起了眼睛,随后我看到了卦象。
有人上山了,而且是杀机腾腾的人……
卦龟所展示的卦象,就如同我湿漉漉的衣服一样,让我浑身充满了冰凉之感。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我能感受到他们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机,那种杀机只有血海深仇的人,才能够具备。
“看到了什么?”王秋问我。
“有人上山了,而且是带着杀心的人!”说着我睁开了眼睛。
“有杀心的人?”
王秋顿时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我们刚刚从五行关逃出来,谁会追杀我们?”
这同样也是我的疑惑,不过转瞬我就想到了一点,有杀心之人上山,并不一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不是还有清风吗?
“很可能就是你猜的这样!”当我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之后,王秋微微皱了下眉头。
“臭道士,你给我滚出来……”
就在我和王秋对视之后,想要走进道观问问清风的时候。一道叫骂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抬头我看到那群人已经是上山了。
正如我在卦象之中看到的一样。这些人身上蒸腾着浓烈的杀气,手中拿着长刀短棒,脸上的表情更是要吃了人一样。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这汉子浓眉大眼络腮胡,浑身透露着一股子粗犷的气息,就像是一尊怒目金刚一样。
“都给老子站住,给我说清楚,你们骂谁呢?”王秋不是道观的人不假,但却是如假包换的道士,这样的一番话,当然是有些受不了了。
“咦……”
那汉子看到我和王秋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尤其是看到王秋的时候,使劲儿揉了揉眼,才说道:“你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我问你骂谁呢?”王秋可是连地狱老和尚都不惧的人。
“谁是道士我就骂谁!”汉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踏马滴,除了阿乔和这个小祖宗之外,谁他娘的敢骂老子,现在我就把你这张嘴撕了!”说完,王秋撸袖子就要上前。
“道长,等等……”
我一把扯住了王秋,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骂的绝对不是王秋,他只是承受了无妄之灾,不出意外的话,还真就是在骂清风呢!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骂清风呢?
虽然我和清风是初次相识,不过我能看出来,这个小道士的道心坚恒,既然这样,为什么会和眼前这些人结下仇恨呢。
“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
看我点头,大汉撇撇嘴说道:“我叫刘永红,是山下白若村的村长,你们又是谁?”
“我们……”刘永红的这句话,还真把我给问住了,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我知道了!”
看到我犹豫,刘永红眼珠子一瞪说道:“你们是那个臭道士请来的帮手对不对,好啊,他一个贱人害我们村子还不够,如今都要组团来了!”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把这道观也给我砸了!”刘永红说完手一挥,他身后那群人就要冲上来。
“放肆,老子看看你们谁敢动?”王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道长,您先息怒!”
我再一次扯住了王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刘永红的身上:“看您应该是长我一些年岁的,那我就叫你一声刘大哥吧!”
“刘大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刘永红冷笑一声:“那个臭道士呢,你叫他说出来对质一番就清楚了,我们村子都被他祸害完了,让他滚出来……”
刘永红死活不说为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朝着大殿里面喊了一声,而后清风就跑了出来,当他看到刘永红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慌乱。
这丝慌乱一闪即逝,却让我的心里却多了一份不安,该不会是我真的看走眼了吧,莫非他真的是刘永红口中的恶人。
就在这个时候,家慧他们也是走了出来,当看到刘永红他们的时候,几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是走到了我的旁边。
我原本是要息事宁人的,所以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平和的一面,但家慧她们可不管这一套,顿时都是面现阴冷了起来。
“臭道士,想不到你请来的帮手还不少,但不管是来一千也好,还是来一万也罢,今天我们都必须把你带回村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到刘永红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的又要动手,我赶紧问了清风一句,这事儿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我……”
“快说!”我又瞪了他一眼。
“好,我说!”
或许是真的将我当成了道观的第二代掌教,也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有令牌的原因,清风面对我的时候,有着些惧怕。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听着清风说,当他的话说完,我明白事情始末的同时,心中也是多了些愁苦的滋味儿。
其实,严格来说这件事儿跟小道士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儿是起自以魂封关的无为子。
确切的说,是因为他和白若村的一份协议!
当年无为子封鬼关,曾经施展道术,借走了白若村百年的村运,正是凭借那运,他才得以将五行关给封了起来。
当时借运的时候,无为子说封鬼关原本是整座白若村的功德,但因为村民们的无私,最终成全了他一个人,所以这份儿恩情他要报答。
借运,怎么报答呢?
当然是还运!
可无为子已经是以魂封关了,自然是还不了的,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道观的弟子们身上,每一代弟子都要去还运。
当初无为子将白若村的运借走了之后,整座的村子就变成了灾厄之地,不仅灾难频发,而且人也极少能有善终的,就连家畜和庄稼也都是一样。
按照常理来说,道观的弟子去还运,白若村应该逐渐好转起来才是,可事实恰恰相反,白若村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起来。
到了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伤残之人,家畜更是别说,一头都是养不活,就连以前的肥田,此时也变成不毛之地了。
最初达成借运的协议时,道观的弟子将道运一点点的还给白若村,而白若村的人,则是要保证道观香火的鼎盛。
无论是一座观,还是一座庙,如果没有了世间香火的供奉,那么就会走向衰败,久而久之消失在历史的常河之中。
起初,双方都是做的很好,道观的弟子一点点将积攒出来的道运还给白若村,而白若村的人们每日上山供奉香火。
甚至,是负责道观弟子的吃穿之用。
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这种默契被打破了,原因是当道观弟子们还运之后,白若村的道运不仅没有宏昌之象,反而是愈发的衰败了起来。
尤其是到了清风这一代,整座白若村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儿的生机可言,偏偏这任的村长刘永红还是个耿直的脾气,于是经常和清风爆发言语甚至是肢体上的冲突。
归根结底,事情就是出在那所谓的道运上面。
清风说,每个月他都会去还一些道运,哪怕是催花绽开,助草萌芽的零星道运,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但偏偏,每当清风去还运之后,白若村都会多一分阴晦之气,所以刘永红怀疑,他不是去还运了,而是去偷运了。
所以,他们才是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能将这件事情解决,第一,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当初借走的道运,还给白若村的村民们,第二,就是拆了道观……
当然,我觉得还运,或者拆道观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我本来就不愿意做这个狗屁掌教。
红尘如此美好,还有家慧,还有玲儿,还有很多红颜,都是我舍不得的存在,我怎么忍心就如此就是看破红尘,绝了情意呢?
首先是要还运,来到白若村,我先看了看地形和与形式,这是一个怎样的村啊,阴气笼罩处,似乎没有半点生机,这些年来,他们受了多少苦啊。
在众目睽睽下,我打算运骨,悬何处,便伤何处!
这座房屋悬着的是一根左臂,于是我看到那房屋的左角已经是坍塌了,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也是没有了左臂。
“没什么,我想问你些事情!”
王秋说完,走上前去将那个病怏怏的人拽到了一侧,随后朝我使了使眼色,我心神领会之后,直接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面,跟外面一样,到处充斥的都是那种寂灭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我十分的难受,但我还是坚持向着四周望去。
炕塌了左角,桌椅没了左角,就连那黑漆漆的大锅,都是在灶台的左侧崩了一个大口子。
甚至、甚至蜷缩在炕上的猫,左侧的前爪,都是没有的。
伤了道运,真的会伤了万物吗?
我不愿意看到这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这就是真实的,门外悬了一根骨,便是伤了这一家,甚至整个白若村的所有。
“走吧!”
我走出门口,说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已经是表达出了所有,尤其是我沉重的神色,已经告诉了王秋答案。
“去他家看看!”
眼前的房屋,右面的地基被掏了一个大洞,那里挂着的,是一只白骨森森的脚,一样没有任何气息的存在,有着的,是瘆人的灰白。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少了一只右爪子的黄狗,黄狗的眼神涣散,看那样子,已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大爷,你的脚怎么回事儿?”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靠着墙角听着戏匣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让这个家充满了悚然的味道。
“喔,你问我的脚啊……”
老者睁开了眼睛,咧嘴一笑,露出稀松的牙齿,随后拿起了旁边的镰刀:“是我一点点削下来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不疼吗?”我知道这是废话,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肯定疼啊,钻心的疼,但我控制不住啊,我总觉得我要是不削掉我的脚,我的命就没有了,快来,你们也把脚削下来,不然你们也要死……”
老者说着,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后拿着镰刀向着我们走来了,只不过没了右脚的支撑,加上身体虚弱无比,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走吧!”
王秋似乎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所以叹口气便向着外面走了出去,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老者,无言的退了出去。
跟着王秋,我们绕着偌大的村子转了一圈,随着发现的夺运骨增多,我的心也是有了巨大的恐慌,因为如果将所有的夺运骨都是结合起来的话,那就是一具人骨。
除了,没有头部!
“接下来去那里?”我对于夺运骨根本不了解丝毫,所以还是要王秋来拿主意。
“去宗祠!”
王秋说完,已向着那村子中央的宗祠走了过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是跟了上去。
宗祠较之一般的房屋要大的多,原本这样的宗族重地,是可以代表一个村子沉淀出的底蕴的,但这里却没有。
若只是没有那东西也就算了,而且这宗祠还没有房顶,我抬头看到的是一颗人头,静静的悬浮在宗祠的正中央。
不,那不是悬浮!
那是一颗颗的人头罗叠起来的,也就是说,从宗祠的地面开始,一颗一颗人头垒砌起来,直到上面最顶端的那颗。
就是这颗头颅,不仅吓得我一个趔趄,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地狱老和尚叫板的王秋,也是脸色大变,失声出来。
“无为子……”
轰隆!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惊叫,让我感觉被天雷所劈中了一样,为什么那颗人头是无为子的,为什么他的头颅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他的道运,也被夺了?
我记得王秋说过,无为子是以魂封住的阴阳棺,尸体却被泥浆以及复制包裹起来,随后凝成了道观那座雕像。
可他的人头,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进去看看!”王秋说话的时候,将背后的木剑拔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罕有的凝重。
那种凝重,是我第一次见到!
甚至,面对拥有黄泉骨的黄天荡时,都是不曾出现过!
进了宗祠,我们也看清楚了这些人头,而正是这些人头,让我们俩身体都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因为这是刘永红他们的。
或者说,是之前登上道观每一个人的。
他们的人头被切了下来,就那样整整齐齐的罗叠着,宛若一根柱子一样,一直到最顶端,拱起了无为子的那一颗。
人头掉了,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或者愁容,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看着是发自真心的,甚至还有着几分的甜蜜。
“道长,道观该不会……”
“糟了……”
我的话说完的刹那,王秋的脸顿时就白了,我们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跑出了宗祠,随后抬眼向着山顶看去。
这一看,我们俩都瘫在了地上。
因为,道观四周的生机,没有了……
回去!
这是我和王秋同时的想法,连滚带爬的起来,就要向着湄江山冲去,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了风声。
呜呜……
风声犹如鬼哭一般,让我耳根子都是有些发颤,当我壮着胆子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颗颗悬空而起的人头。
那些人头的头发相互连接在了一起,随后围成两个圈,将我和王秋都围了起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之前的夺运骨,也是凌空而来。
“糟了……”
这是王秋的惊叫声:“逸伢子,我们上当了,上当了啊……”
“什么上当了?”
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你是说我们被不该进入村子?”
“错!”
王秋暴喝反驳道:“是我们不该相信刘永红他们,更不该相信那个清风,失算啊失算,我王秋真的是打鸟一生,到头来被鸟啄了双眼,阴沟里翻了船啊……”
“道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领会不透王秋口中的话。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无为子以亡魂封了五行关,从而留下肉身红泥糊符纸,以此来护佑这一方的平安对不对?”
“对,道长你就是这样说的!”这句话之前还在我的脑海里闪现过。
“他的初衷也许是好的,但是所酿成的后果却是灭绝性的灾难,因为这劫运骨就是他弄出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怎么可能?”
“你难道忘了地藏王?”王秋脸色无比苍白。
“你是说,恶念所化?”我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对,就是他的恶念!”
王秋急促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终于知道了,他当初为了以亡魂封住五行关,所以用道术将自己所有不良之念都是困在了肉身之中。
因为五行关那里死气太过强烈,如果不将那不良之念剔除,很有可能会影响道心,从而酿出太多的祸事。
我现在明白了,那红泥符纸,根本就不是为了护佑这一方太平世道的,而是为了困住那些恶念的!”
“但是,但是那些恶念逃脱了?”
他说透了,我也就明白了,但我的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无为子道术高深,一定会将所有做到极致的,为什么会让恶念逃脱呢?”
“你真是头猪!”
我不知道我哪里说错话了,居然把王秋气成了这个样子,甚至对着我咆哮了起来:“因为清风,懂了没有,他就是那释放恶念之人。”
“同时,也是劫运之人!”
无为子的恶念之身有着多么强大,我有着清晰的体会,我想王秋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去缠住他,为我争取天象的时间。
所为的,就是寻找出一条生路!
叩首、焚血、祭天、天象……
这一次,我没有找到树枝,但是地上却有那碎骨,当我的阳血流淌到上面之后,碎骨如同之前的枯枝一般冲天而起。
淡淡的星光闪烁,但是这一次的星却和之前有着不同,因为我却没有看到生路,哪怕是凶险的路也是没有看到!
我看到的只有这个偌大的白若村,其他的什么都是看不到,没有天、没有地,只有几具干枯的尸体,给了我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让我在恍惚之中有种错觉,似乎那就是我们!
“生路在哪里?”王秋的木剑斩下去的时候。焦急的问着我。
“没有生路!”
虽然这是我极度不愿意承认的,但却不得不面对。
“继续找!”王秋也是急了。
“卦龟……”
既然天象不成,那我只能将卦龟拿出来,当我拨动之后,便用心去感受一切,可结果却如同天象一样,没有任何的生路。
“还是看不到!”
天象和卦龟同时失效,这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所以我着急了起来,即便是这种着急是没有用的。
“这里的道运太弱,用阳血……”
王秋说着的时候,那一剑已经是落下了,旋即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声响,而后是清脆的咔嚓声。
他的桃木剑,断了!
王秋的桃木剑是断了,但是他还有指剑,那指剑的威力比桃木剑还要大,所以即便他不是无为子恶念之身的对手,也是能够撑一段时间的。
这段时间,关乎我们的生死!
舌尖被我咬破,随后将血喷在了重新竖起的碎骨上面,冲天而起之后,我看到这一次的星光比刚才亮了许多。
星光亮了,我的心也就亮了,眼睛也就看到了!
我看到了道观,看到了家慧他们,此时的他们都是被绑在了木桩上面,他们的身上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符纸。
那是什么符纸我看不清,不过我能感受到家慧他们的惊慌和无奈。因为此时他们每一个人,都浮现着痛苦之色。
在他们的身边,有着一个水缸,清风用筛子将土筛进去,慢慢的成了黄色的泥汤儿,最终成为了一缸的黄泥。
我不着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清楚他绝对不是在干好事儿,所以我将看到的一切,都是告诉了正在和无为子激战的王秋。
“封窍锁魂,剔除善念,他要饲养恶念之身,我们必须阻止他!”王秋的指剑落下去,但却没有伤害到无为子。
反倒是无为子,在此时已经是一把抓住了王秋,随后顺着他的胳膊狠狠捋了一把,这一把下去,我看到王秋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无比。
“你有一颗道心,身上的道运比一般人要强横的多,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那一把捋走的是王秋左臂上面的道运,当被夺走之后,王秋左臂上面已没有了任何的气息,如同那个断了脚的老者。
“另一只胳膊的我也要!”
王秋的实力,和无为子比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反抗,因此另外一只胳膊的道运,也即将要被夺走。
“找生路!”
或许是因为道运被硬生生夺走的原因,王秋的表情此时很是狰狞,说完的刹那,我看到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样东西。
“黄泉骨,啊……”
取出黄泉骨的瞬间,王秋直接刺向了无为子,而这也是起到了效果,至少伤害到了无为子,让他疯狂的嘶吼起来。
“找生路……”
王秋的头上,已布满了汗珠,因此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说完之后,便再次和无为子对峙了起来。
“一卦明心,我们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你了!”
朝着卦龟念了一句,随后我便要拨动卦龟的头颅,但就在这个时候,它挣扎了起来,就像是要翻过身子一样。
“翻身?”
我诧异了一下,因为几次的卜卦,它都没有任何的动作,怎么这一次要动起来呢,不过我还是把它给翻了过来,反过来,露出的是腹部的一面。
我看到那上面有着一道道黑色的花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花纹宛若活的一样。
“心卦成,死路生!”我继续转动了它的头,最终它呈现出了卦象,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它的头定格在了湄江山的方向。
“莫非生路就在湄江山?”
惊疑之下我赶紧看了起来,这一看我顿时趔趄了一下,如果不是最近我的抗惊吓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怕是直接吓破胆子了。
可就算我经历了这么多,还是让我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宗祠,较之白若村一般的地方地势要高得多,而且出于对先祖的敬重,地基也是极其的高大夯实,所以我能看的很远。
而这,也让我看到了惊心丧胆的一幕,横亘的武陵山脉中,我看到了一道庞大的黑影,这黑影宛若一座小山,静静的蛰伏山脉之底,它浑身弥漫着雄浑的苍莽,狰狞的头颅涌动惨烈的凶煞之气,那由黑气凝结的鳞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每次翻滚都像是整个武陵山脉的横移。
它的嘴巴有多大,我很难形容,但每次大口开合,都蚕食着天地氤氲的精气,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是膨胀了一分。
我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顺之我的身体也是颤抖了起来,王秋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趁着无为子动手之前问了我一句。
“天地初始,万物有灵,人为万物之首,有着三魂七魄,而万物经岁月洗礼而不倒,都是会慢慢凝出魂的,你看到的,就是大山的魂!”
当我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之后,王秋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万物有魂,人有,山自然也有,不仅山有,水也有!”
山有魂,水也有魂?
我被这番话震动的同时,眼睛并没有睁开,而是用心继续去感受,随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大山之魂的不远处。
那是一条泛着轰鸣的洪河!
迂回在群峦之中,蒸腾着茫茫水雾的同时,也显露出了它的魂。
一条硕长的蛟龙,悬于洪河的上方,探首摆尾都会引起滔天的巨浪,这魂威势惊天,似乎要腾出洪河,逆冲碧落。
山魂磅礴凶蛮,水魂则悍威惊天,这让我的心头无比的震撼,而随着我的目光远眺,目力所及之地有着更多的魂浮现出来。
不毛的山丘,百丈的圆湖,未枯的老树,甚至是白雪未融的长生石中,都有着一道道魂幻化出来。
它们形态各有不同,然无一例外都充斥黑浑煞气,高昂着狰狞的头颅,贪婪吸食着朝阳的天地之气!
“逸伢子,你看到的魂,是什么颜色?”王秋气喘吁吁。
“黑色!”我如实相告。
“没有别的颜色?”
“没有,所有魂都是黑色!”我的确是没有看到别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都是凶魂?”王秋的语气充满了诧异。
“应该有什么?”我不懂。
“快看看,什么地方有白色的魂!”王秋再一次催促起了我。
“白色的……”
我将目光一点点的移动,但所看到的都是那种黑色的凶魂,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一抹白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抹白,来自于湄江山底……
(未完待续,请参看第二十七回《神鬼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