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好美人,好华服,好金玉之物。
只是从前秦氏掌家,秦氏为府中计,为子女计,常常委婉规劝,因而他虽喜好,却做得并不过份。
可江玉瑶却不同,她不止恨秦氏,恨宣平侯,也恨整个侯府。
她把府中账上的钱全部取出供宣平侯花费,不止又为他找了几位如花美眷,还常搜寻稀有的金玉之宝讨宣平侯开心。
府中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见江玉瑶执掌侯府大权又得侯爷喜欢,纷纷倒戈至江玉瑶这边,至于那些对秦氏死忠的亲信,也都被她打发了出去,换成了她母亲在时的旧人。
江玉衡伤后看了床头那本陈情表后,果真大受感染,洋洋洒洒写了一篇令人声泪俱下的陈情表奏了上去。
满篇除了对母亲的孝心外,最重要的主题就是为姐姐求情,为姐夫求情。
这篇文章江玉瑶看了,写得极好,连她都忍不住泪目了。
可朝堂之上却从不是一个讲情的地方。
林翊之案所涉者甚多,不知牵连了多少人,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把这档子事忘了,又被江玉衡这篇文章提起。
好啊,就连大昭开国元勋的子嗣都为这种人说话,他林翊当真没有野心吗?
若是任其壮大,来日是不是还要骑到他的头上?!
江玉衡毫不意外的被革职贬入庶民,就连宣平侯也被急召入宫挨了一顿训斥。
宣平侯从宫中回来后,怒气冲冲的请来家法声称要打死江玉衡。
这种吵吵闹闹的事,江玉瑶不想看,她索性以查账为借口戴了帷帽出门往珍宝斋挑选礼物去了。
她下了马车远远瞧见一位白衣公子,他置身于人群拥挤的长巷中,可拥挤的人群却自觉地避开他,这让本就出众的他越发显眼。
月白色的袍子衬得他身段颀长,玉树兰芝,可那双眼眸却没有独属于书生的儒雅,反而像是鹰隼般锐利。
江玉瑶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看他样子应是非富即贵。
她径直上了珍宝斋的三楼,闲逸地挑选着阁中的宝物,身后却忽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她以为是珍宝斋的小二也就没管。
可那人近了后却传来阵阵淡雅的清香,这绝不会是一位小二身上能有的!
她警惕地转过身就又看见了刚刚在街上看过的白衣男子。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儿?”
白衣男子微微偏了下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
这样的目光侵略性太强,让江玉瑶本能地感受到危险。
她后退几步,高声唤道:“抱月!齐武!”
男子神色不变,眼中是一片掌控全局的坦然:“别叫了,他们不会应你。”
江玉瑶噤了声,而后盯着他问:“这里是京都,我是侯府嫡女,你若动我,想想后果!”
他身后的人是谁?秦氏吗?
男子瞧着江玉瑶害怕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嘴角似是有几分轻蔑与不解。
“张之遥。”
江玉瑶愣住了。
张之遥。
张之遥?!
“首辅……张之遥?”
眼前的青年侧了下头,眼尾微微上挑,是说不出的贵气与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