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男人慵懒的问孟终兴，“就，好像出生在一个蚂蚁窝里，大家都是工蚁，兢兢业业伺候完蚁后然后当场嗝屁就好。但突然有一天，你从那只只知道干活的蚂蚁变成了人。你看着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宫殿，看着那个尊为王后的蚁后。”

孟终兴嘴里叼着根狗尾草，翘着二郎腿，躺在沙石上，好不惬意。

“真是奇怪的比喻。”

“那宫殿不过是泥块和土洞，那蚁后不过是长着肥硕子宫的大蚂蚁。”男人也翘着二郎腿，两人看着天上的云彩，明暗不定。

“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那就是成神的感觉。”

孟终兴又一次梦到了青铜柱，蟒蛇般的铁链，殷红鲜艳的花丛，荒野上成堆的尸山。

“你知道成神的感觉，那你就是神咯？”孟终兴问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像那只小蚂蚁，变成人了，是，他一脚踢翻蚂蚁窝，或者像小孩子灌水淹它们，或者悉心呵护。他做的一切对蚂蚁来说，都是神迹。可在这个人做主的世界里，他不过是个玩泥巴的孩子。在更遥远的地方呢，在更高级的生命那里呢，我又不过是蚂蚁。”

“这我倒理解，网上不流行一句话么，人与人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那你体会过那种差距么？”男人继续说，“你出生二十多年，父母工作稳定，升学顺利，有人喜欢，喜欢过别人。现在有一份吃得开的工作，每天不用日晒风吹，动动手指就得到和你根本不匹配的回报。”

孟终兴不知道怎么回答，恍惚间还真觉得这家伙说的挺有道理。

“我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你呢，要不是你托梦，我哪有这种资格。”

男人噗嗤笑了一声，又说道。

“像不像一个人吃零食，在蚂蚁窝附近掉了些渣子，正巧被某些蚂蚁捡到了。他们便被尊崇着，小心保护着，整个蚁群都寄希望于它们，希望有一天还能带回来巧克力渣，或者拖回来整块巧克力。却忘了，那个人从此再也没出现过，他吃的巧克力也刚好在那一天停产了，但它们还是带着希望，直到很久以后，久到那个蚂蚁窝里的家伙全都翻新了，久到巧克力渣成了一个传说后，这种现象才彻底绝迹。”

“像，怪怪的。”孟终兴将脸侧向男人那边问。“那个吃巧克力的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知道我在做梦，这种感觉也很神奇。”孟终兴又说，“镜花水月，谁知道真的假的。”

......

“队长，”2号兴奋的喊道。“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全都临募完了。”

“好，收工。”1号立刻在无线频道里报告了任务已完成。

“感觉像讲了几千年的故事，靠这些图案，真不知道能研究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来。”

2号从柱子顶端垂直滑落到地上，然后收回钢制的勾爪工具。

依赖这种工具，他们才能顺利抵达铜柱顶端，将所有的图案一笔不漏的记录完毕。

1号看着所有人陆续撤离后，才跟在队伍最后离开。

月色皎洁，干枯的草叶像喝醉了在视线中化作阴影，左摇右晃。他第一次觉得任务如此顺利，甚至顺利的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