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中自然清楚,他本就是文官出身。
但种家在西军中的影响太大,他又掌兵时间太长,早就被剥夺了文官的身份,视为了武将一派。
“怕是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早就将我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罢了,忠君爱国,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种师中不愿多想,他怕心中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用拇指揉按着大脑两侧的太阳穴。
“报,鲁提辖领郑玄前来复命。”
却是门外驻守的军士传声。
种师中当即收敛情绪,像是带上了没有感情的面具,从其脸上再看不任何心态上的破绽。
屋内久久没有声音传来,两人也只能在外候着。
“兀那官人,怎敢这样晾着洒家兄弟,且去与他说理。”
等了半晌,鲁达却是等得烦躁,竟然是提着力气,就要撞门而入。
“哎,哥哥莫急。”
郑玄忙去阻拦,这可是冲撞帅府的罪,就算鲁达是相公亲近的提辖,也会受到责罚。
却是没想到鲁提辖竟然是天生神力,就连与他同是炼气入体的郑玄,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其给拉住。
但饶是如此,这番拉扯却也让郑玄出了一身冷汗。
没成想,鲁达比他这个后世的灵魂更不畏官,反倒是他,对这大宋的官,竟然还有几分惧怕。
“前些时日,我还口中念着杀官,没想到真要见官,却自个儿束缚了手脚。”
“到底是狂妄了。”
也就是郑玄反省内心的时候,门内才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嗓音。
“好了好了,鲁达且不要再闹了,便带着你那贤弟进来吧。”
鲁达这才收起烦躁,脸上露出了憨笑。
而郑玄也稳固了心态,重新变得不卑不亢,跟着鲁达向内走去。
“相公,这就是我那好贤弟,潘家酒楼里却是他救了俺一遭,否则洒家真要被那西夏的贼人射死。”
“我这贤弟更是看出有人在背后捣鬼,特意嘱托俺提醒相公嘞。”
刚一进门,鲁达的大嗓子就开始喊了起来。
“叵那厮,莫再用这些话烦我,相公我的耳朵里都要起茧子了,左右不过是为你的兄弟邀功,若他有真本事,相公我怎会不用。”
种师中虽此时心烦,但见着这心思单纯的鲁达,忍不住笑了出声。
“鲁大哥,是将我做真真切切的兄弟了。”
郑玄听着这一番话,也是全身涌起暖流,晓得了鲁大哥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鲁达讪笑,这才将铁塔般的身子朝一边挪去,露出了郑玄与种师中会面。
“咦,这经略相公,竟然也是个炼气入体,只是跟我等横炼之人,又有些不同!”
郑玄只瞧了一眼,便觉察到种师道的不对。
这相公看着瘦瘦弱弱,浑是个传统文官的样子,但偏偏一身的气质又如同锋芒的剑般刺人。
只是终究缺了肉身的根基,若是正面起了冲突,郑玄有把握在一招之内将这柄剑折断。
又一个晃神,郑玄再看,那种师中一身如剑的气质却又内敛,更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了。
“这位叫做镇关西的好汉,可是要向我夺个一官半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