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冷哼一声,看着金丹阳从容优雅的落座,数十个侍卫在长廊等候差遣,把她留在外边的婆子小厮全赶到了当中的空地上,倾盆大雨,简直是太不把王家当回事儿了!“老婆子要是不来这儿,侯府的那些个狗腿子怕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呢!”
金丹阳噗嗤笑了,说道:“怎么从前没发现老太太这么有趣?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开玩笑?侯府的侍卫虽说只是府里的下人,可走到外头,那也是有身份傍身的,他们年岁正好,又有侯府的俸禄养家,有妻有儿,和乐美满,对你这么个老太太可没兴趣呢!你也一只脚入了土里了,还是收敛些吧,别当着这些小辈说些昏话,丢了你自恃长辈的脸面。”金丹阳看了看那些躲在婆子身后,唇红齿白的小厮,突然大笑起来,她这一笑,倒是把王家那些隐私的秘闻暴露了出来,知道内情的人纷纷捂脸缩头,王老太太顿时黑了脸,可金丹阳才不在乎,接着说道:“王祥林身边只有丫头,老太太身边只有小厮,当真是有趣极了。”
“放肆!我是你正经的婆母!谁给你的胆子随意污蔑长辈!不要以为我儿不在府里你就可以任意猖狂,等他全了帝君诏令之事回来后,我一定要他狠狠的教训你!”王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隔间里突然传出了叮当一声,她脸上的横肉一颤,恶狠狠的对门口那似乎看透一切的金丹阳喊道:“不下蛋的鸡!不安生的伺候我儿,这么不知好歹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果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贱妇!我早该让祥林休了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安分与室,不相夫教子,不孝敬长辈,不思替王家传宗接代,生下痴儿丢尽了王家的脸面!”
蔷薇听了忍不住,赤红这双目要冲上去,却被金丹阳挡了回来,她看了看自己郡主,发现自家郡主一点儿都不恼,反而笑的更开心了,遂把心又放了回去,只看戏。
王老太太这些混迹于富贵人家的宴席,看多了把戏手段,也听多了人言可畏,她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上不尊敬长辈,下不友爱兄弟,不说夫妻离心,仅仅一条七出之罪,就能把金丹阳死死的钉在不忠不孝的名声上!况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怕有人跟她理论随意捏造之罪。
王老太太冷哼道:“你夫君临时被帝君派了出去,临行前没有告知你,你心里有委屈,大可以来和我讲,这会儿算什么?小妇之态!闹着要回娘家?我知道你自小丧母,只有你兄嫂教导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个规矩的,可你当着全帝朝城的人搬空了整个王家,仅仅是因为和你夫君闹别闹,这么大阵仗,这样胡闹,不知道的还以为金陵侯府有多么缺钱呢,巴巴的要用王家的东西来装门面!真是丢人!”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就让她今日闹腾去吧,明天开始,帝朝城各方的闲言碎语就能把她吞噬的尸骨无存,到时候再让祥林休了她,一个弃妇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到时候,她的嫡孙也能正正当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一阵潮湿的冷风吹过金丹阳的耳畔,她仿佛听到了来自角落,那些瘫坐在泥地上的婆子和小厮的呜咽声,那种混合着绝望和凄凉的气息多么熟悉,如果能回到三年前那个初春的夜里,她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在等了,他不会来的,不要故作可怜的乞求他的眷顾,不要再盼着他会在雨夜云溪高烧不退的时候会来抱抱自己的女儿,不要垂死挣扎,那样真的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