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尘曾经以为,自己的这些同僚,虽然可能会贪点小钱,可能会做事肆无忌惮一点,但心都是想着淮安城里这些小老百姓的,遇到事情也会为百姓们出头,可看到直到他来到衙门里,看到这些同僚,他才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要说这些同僚们都不知情,他是完全不相信的,在以往的平静生活下,他们的安逸只是为了不多惹事端,可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还是无动于衷,原来,只有他这么一个热爱帮助街坊邻居的“小捕快”,愿意趟这浑水啊……
“好,你们不愿意,我来!”
说罢,楚逸尘走向内院最深处的一栋三层小楼,用力一推,将房门推开,走进去,然后再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诸多捕快看着楚逸尘决然的身影,忍不住叹气道:
“可惜了逸尘,得罪了钱知县,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咯~”
众捕快也懒得管这些事情,依旧各忙各的,各摸各的鱼。
屋内钱知县,汪主簿以及李员外正谈笑风生呢,见有人闯进来,谈笑声戛然而止,钱知县皱了皱眉头,道:
“逸尘,你这是做什么?外面的事情都忙完了?”
楚逸尘摇了摇头,问:
“李员外,我问你,为什么你修的宅子里,水井都没有水?”
李员外一听楚逸尘问他这件事,眯了眯眼,无所谓道:
“水井?你知道打一口水井要多少钱吗?足足半两银子呢!我要是每一套宅子都打水井,那我还做什么买卖?做善事算了!”
楚逸尘要被李员外这话气笑了,他反问:
“可你一套宅子卖七八十两银子,并且承诺了宅子里都打好了水井,难道你一套宅子挣得只有这半两银子吗?”
“住口,楚逸尘,谁给你的这胆子和李员外这么说话的?平日里不管教约束你们,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汪主簿的脸上浮现出怒意,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衙门里一个小小的捕快敢来质问他们。
楚逸尘叹了口气:
“钱大人,汪大人,你们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钱知县和汪主簿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倒是李员外格外的有底气:
“你们这个衙门,要不是靠着我每年的捐献,要不是靠着我养活,你们能修的这么好?能拿这么多俸禄?”
这时钱知县也发话了:
“逸尘,你爹是衙门里的老人,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先出去可以吗?我们这边和李员外还有要事商议,这些事情晚点我们给你,还有衙门里出事的弟兄们一份厚重的答谢,保你去个十几次飘香院都没事,可以吗?”
钱知县以为楚逸尘是衙门里那些小捕快们派出来的索要好处的,当即就许下了厚诺,虽然他贵为衙门里的一把手,在这个衙门里说一不二的存在,但他深得用人之道,总是在嘴里秉承着和衙役捕快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有他一口肉吃,自然也愿意给楚逸尘这些捕快们一些残渣吃。
楚逸尘点了点头,却不是答应了钱知县开出来的条件,反倒是自言自语道:
“我爹是衙门里的老人,那你还记得张全和张大福吗?”
钱知县一愣,张全和张大福?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张大大福也是衙门里的老人,只是死的早,张全就继任了他父亲张大福的职位,只是没干几年就不干了,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全应该还是和楚逸尘关系最好的捕快,可这和楚逸尘大清早闯进来有什么关系?
钱知县只得问:
“记得,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张大福的发妻,张全的母亲,被活生生的烧死在了这个畜牲卖的宅子里了!”
楚逸尘歇斯底里,有些疯狂,愤怒即将冲出楚逸尘的胸膛。
钱知县心中了然,觉得应该是张全想通过这件事情捞一笔,假装理解,叹了口气,装作很痛心道:
“节哀,唉,这张全以前也是衙门里的人,遭此横祸,也是实属可怜,这样吧,我按照衙门里的标准,给他发一笔抚恤金吧……”
钱知县即是在安抚楚逸尘,也是在收买人心,他平日里最喜欢装成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和衙门里的捕快衙役们打成一片,为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毕竟谁不喜欢一位能和下属打成一片的上官呢?
楚逸尘知道,他已经没办法唤醒钱知县的良知了。
“你也回去好好劝劝张全,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毕竟这属于天灾嘛……无法避免的”
短短一句话,钱知县就将这场大火定了性质,全然没顾及到楚逸尘没有穿上的官服,也没有注意到楚逸尘手中的佩刀,更没有注意到楚逸尘已经通红的眼眶,还在那里假惺惺的讲着一些道理。
钱知县还是没有理解楚逸尘的意图,而楚逸尘已经清楚明了的知道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李员外,至于钱知县,汪主簿和李员外在这里商议的“要事”,自然就是如何将此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少,如何分到更多的钱了。
楚逸尘三步并做两步,一个健步跨越向前,来到了李员外的跟前,露出一个残忍的笑,面若恶鬼,吓得李员外心里直发毛,但语气依旧不甘示弱:
“你不就是想多要些钱财吗?这样子,我做主,私底下再多给你五十两,你别告诉别人,这样子你总满足了吧?”
李员外觉得这里是衙门,钱知县和汪主簿都收过他不少钱,有他们俩在自己就算是不带护卫也是安全的,可他低估了楚逸尘的血性,楚逸尘拔出刀,手起刀落,钱知县和汪主簿甚至没来得及阻拦,李员外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汪主簿被吓傻了,而钱知县见摇钱树死了,下属竟敢全然不顾自己的权威,公然挑衅自己,暴怒道:
“楚逸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来人啊!楚逸尘当众行凶!给他抓起来!”
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汪主簿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和楚逸尘拉开了距离。
说着狠话,做着怂事。
“哈哈哈哈”
楚逸尘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此时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面容一会哭一会笑,如若恶鬼,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有些不好受,身体有些不适想吐,但心里却无比的舒坦。
“婶,我帮你报仇了……”
楚逸尘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