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干仑一睁眼,原本的虚无一片就突然被碧蓝的天替换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背生疼,等他直起腰来,两个装腰子的地方像是有被两把利剑刺了进去感觉在。
一根稍长稍许粗壮的树枝就是这位腰疼少年昨夜的床榻,满满当当支撑了他一夜,相比以往,也算个舒服的床榻了,但这树皮有些糙,断干仑发疼的背也许就是他做的祸。
太阳升的好,一抹金鳞的光拂去了昨夜的寒风刺骨,断干仑暖洋洋的靠在树干上,享受着天赐生机的同时,也饶有食欲的摸索着眼前的景象。
断干仑看地饿了,饿的没力气,也慵懒了,两只手在自己破旧的粗布麻衣上游龙了几番,也只搓到了几颗在身子上累积几日所养成的泥丸。
似乎是失望,又或许是不称他的心意,他总觉得在自己身上摸摸找找总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因为他很健忘,在还未忘记之前,他都会把有用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塞。
可现在,除了那两颗点豆大小的泥丸,实是再没有别的玩意了。
一点点的失落感让他想起了昨夜里梦到的不好的遭遇,他梦到了他从一个大山坡上跌落了下来,那时候的天还下着大雨,随着山坡滑下来的还有浑浊的雨水和蔓延的泥。
断干仑在泥水里打滑,这动作像是在溪水中嬉戏一样晃荡着手脚,那应该是快乐的,但他被山坡的石子划破了全身,他只能迷乱在疼痛里,感受着噩梦要将它吞噬的恐惧。
这好像也不是梦,断干仑看了看手臂上结痂的伤口,但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断干仑想不起来,也许是这几日吧,昨天吗?昨天我记得我走了一天来着,前天呢?前天也在走,走了多久?忘记了,不知道不知道,还是找点吃的吧,吃饱了就想起来了。
断干仑半耷拉着脑袋,刚想到吃的,整个身子就从几个断干仑高的弯腰树上掉了下来。断干仑一下就清醒了,比狱卒用来泼犯人的凉水还管用。
这是一片树林,不知道是挨着这个城的还是挨着那个城的树林,反正如此,断干仑已经好久没见着人烟了,他始终觉得靠着他这双小短腿是走不出去这不着边际的树林的。这是哪片树林都差不多,走不出去的那就是同一片树林,走出去的话那就是挨着哪哪个城的破烂树林了。
上天赐他生机在一片洋溢着幸福的暖中醒来,也赐他不久就看见了一片长着果子的果林。
断干仑欢喜的要笑破肚皮,手忙脚乱的挑了一颗蹩脚的树蹩脚的爬了上去。果然,蹩脚的树连果子都是蹩脚的,辛的发酸,像是有刺扎在了舌头上,惹的断干仑直发白眼。
“什么臭果子?!”断干仑用他的糙皮手心窝子抹溜了舌头,就随手地将绿里带红的少年苹果给丢了出去。
苹果落地,却发出了不属于落地的声响。被砸到脑袋的小女孩忍着哭腔,一手摸着没有鼓包的痛处,又一手捡了起来被断干仑抛弃的还未成熟的少年苹果。
小女孩走到一颗粗壮了些许的果树,拿着苹果对着断干仑叫骂道:
“坏人!你不要偷我爹的苹果,也不要偷我的苹果!”
“坏人!快下来,不然我叫我爹来打你了!”
“坏人!你把我种的苹果都咬坏了,它还没长大呢!”
断干仑被吓了一跳,匆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转身朝下看去,只看见了个丁点大的人影。
“我不是坏人。”断干仑说。
小女孩的怒火还未停息,继续叫骂道:
“你是坏人,偷苹果的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