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被水雾遮挡，视线变得朦朦胧胧，嘴唇嗡动却发不出半个音节，双手颤抖的抬起想拥住却担心梦境破碎而停住。

人影越来越近，毛思瑜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少女双眼通红，眼角的泪痕滑落至翘起的嘴角，因为怕热而扎起的双马尾随着脚步加快在脑后上下起伏，碎花连衣裙带起香风一同扑进毛思瑜怀中，嗅着鼻翼间熟悉的味道，毛思瑜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怕下一秒再次失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梦，也要再晚一秒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毛思瑜只觉得自己胸前越来越烫，如同抱着一块烧红的煤炭，眼睛睁不开，耳边却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样啊，醒醒啊……”

“赶紧打120啊……”

随后意识陷入混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胸前灼烧般的疼痛感也消失不见。

又过了许久，眼前感受到一点亮光，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耳边的声音很熟悉：

“毛毛，你醒醒啊，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看看妈啊……”

这声音是毛妈，他听了四十年。

“小宇，你不是说要给于爹养老送终吗，小鱼走了，你于妈也走了，你也要离开于爹吗……”

毛思瑜此时明明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思维却异常清醒，听到“小宇”他就知道是于爹，毛于两家的父母只有于爹叫他小宇，今年他都整四十了，于爹还是喊他小宇。

听到于爹说的话，毛思瑜只觉得愧疚，自从小鱼走后，他就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要于爹来安慰，可那时的于爹也刚失去了女儿啊。

没听到毛爸的声音，但毛思瑜能猜到，此时的毛爸定然是一手扶着毛妈，另一只手抹掉眼泪，毛爸平常话不多，他习惯把情感藏在心底，而往往这种藏起来的情感更加细腻。

毛思瑜想说话，身体却仿佛不属于他了，疼痛感没有，其他感觉同样没有，只能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在心里大喊：

“爸，妈，于爹，对不起，又让你们伤心了……”

随着意识逐渐消失，脑海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认识的一切，学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还有刻在心上的那个女孩都在消失。

毛思瑜只能被动的承受，直到一切都变成空白从记忆里消失不见，最后的意识听到外界传来的声音，却因为没有了思维而毫无反应：

“血压心率都在下降……”

“心脏停止泵血……”

“AED准备……”

“肾上腺素1毫克，静脉注射……”

“滴————”

原本的细雨逐渐变大，今年的清明竟然一改往年下了场大雨，病床上的毛思瑜嘴角上扬，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