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得久了,不知多远处,只听得水声潺潺,远处一条紫水河,虽流得不急,但却天然让人生畏。
“等过了桥啊,转头第一间屋子便是爷爷家了,你难得来一趟,定要好好歇息,等爷爷啊,上街卖了那几捆药材干柴,回来给你买糖人吃嘞!”
这老人家,咋个越说我越懵了呢?刚不还是哪家小孩,听这说话,怎个又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孙回家探亲呢?
“哟!稀客啊姜老爷子!平日雷公打老虎追,都不见得你来看我,这次带着宝贝孙子就是不一样!登吧登吧牵着就来了,难道是看上了我这美色不成?你要是求一求,我给你家宝贝孙儿做个干娘也不是不成!”
一俏妇人左手叉腰,右手挽袖,执勺熬着一锅茶汤,挺撅着屁股,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素布围挂下是一粗布长裙,但身段凹凸有致,保养得好生体态。
“去去去!你这风情寡妇,熬你的茶汤去!少来管我们家闲事!信不信我这一上头,我给你家摊子掀咯,你可知道,我年轻时……”
“是那打死大虫的镇辖都头!”妇人打断他呈当年勇,接了几声笑,急得老人火上三竿,哇哇呀呀双脚蹦蹦跳跳,竟不用拄拐了。
“好啦好啦,莫气莫气,小女孟氏给您赔礼咯,可光有好话哪能得够?给您和您亲孙子送一碗凉茶汤,消消气!消消气罢!”
妇人赔笑,压掌至胸口前,顿首屈膝,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又掏得两个陶碗,装满茶汤两碗,送于老人手上,至于金蝉,她只浅浅一笑,转头掩了嘲弄之态,似乎不想于他起上心思。
“算你还有眼力见!要不是我说你,收点豪放……”老人咕噜噜喝了半碗,“平时少做这抛头露脸的生计……”这又一口,喝得只剩下小底,“就你这好脸相,早就再嫁了好人家!”
一碗饮尽,老人虚虚晃晃,像是醉意上头,全全不知刚刚做了甚么,说了甚么。
“姜老爷子,你还记得要去做嘛吗?”妇人半蹲,贴至老人耳边,轻声地问。
“我……我不记得咯,人老咯,不中用了,阿翠……吗?我刚刚想作甚来着?”
“大郎刚接的你回家,说是你腿脚不便,要你来我们家住,只不过他有农事要做,提着拐头下田了,您瞧瞧,咱家小孙儿在那对面玩呢,快快去寻他吧,让他知道爷爷来了,肯定是乐疯了。”
“好……好,我先去看我乖孙儿,阿翠,你莫要操劳太多,做多做少也多吃不了几口饭,快快收了行当,和我一起回家烧饭罢。”
“阿爸说得是,您先去陪咱孙子玩,我现在做了最后这趟生意,就收了摊子回去了,您自个先走,我就不送你了啊!”
“好说,好说,那你快得来哈!”
老人说罢,踩了脚下木桥,吱吱歪歪往对岸走去。
“见过孟婆,孟婆真乃善人也。”金蝉双手合十,浅浅给这妇人鞠了一躬。
“好你个白面郎君!我倒忘了你在旁边看,怎地?茶汤免费,这大戏可不是天天都有,还不给钱!”
妇人一改刚才温婉样貌,拿着个陶碗,就着木勺当当地敲,做出一副讨钱样。
金蝉也是笑笑,直说现在拮据,身无分文,到时还了阳不仅烧点白纸银钱,还会寻那百姓给修一山庙宇,直让人受教化,行善事,积阴德。
“算你还会做人,哦不,做佛。”孟婆听了这美言,收了碗勺,哼着小曲,又开始熬她那大锅浓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