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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胡乱的吹

虽然,肖良雨三个月前才见过妈妈,可是这次回来,却恍如隔世——走时还是膝下女,归来已是他人妇!

肖良雨紧紧的抱住了妈妈,突然觉得妈妈竟然这么瘦小。

二哥接过他们的行李,说道:“走吧!家里人都等着你们呢!”

家里已经挤满了人,妈妈的亲戚,街坊邻居,大哥大嫂一家,二哥二嫂一家,喧腾热闹的不得了。

人群里的声音说道:

“南方人还能长这么高啊?”

“这姑爷看着不孬!”

“打工就是养人,小雨漂亮的都认不出了。”

“啧啧,小雨有福气,这姑爷挺气派!”

…………

妈妈大声说道:“各位街坊邻居,饭店定好了,明天给我闺女办婚礼,大家都来啊!这会儿,让他俩歇歇,明天再给大家敬酒!”

街坊邻居渐渐散去。

肖良雨忙着翻译亲戚们的问话,一个个恨不得把谢千里家祖宗八辈都了解一遍。

妈妈把肖良雨拉到里屋,问道:“小雨,你婆婆给你改口费了没?”

肖良雨说道:“嗯,给了一千块。”

妈妈嗤之以鼻,说道:“这也太抠了吧?才一千块!”

肖良雨说道:“妈,可以了!人家都没嫌弃我没有陪嫁,您就别嫌弃人家给的钱少了。”

妈妈翻了个白眼,说道:“那金银首饰给你买了没?”

肖良雨说道:“买了,买的钻石!可贵了!”

“在哪里啦?给妈看看!”

“妈,这一路上人多手杂的,丢了咋办?我放家里了。”

“你这没出息的,戴个首饰也能丢?”

“妈,你别光想着我戴什么了,我呀,给你买了一对金耳环!”

“啥?真的?”妈妈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肖良雨从包里拿出耳环,要给妈妈戴上,

妈妈的耳洞已经堵住了,肖良雨生怕她疼,可是妈妈说:“不疼,使劲戳,穿过去了就好了!”

终于给妈妈戴上了,耳朵都扎红了。

妈妈赶忙拿起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满脸的笑,高兴的像个孩子。

小雨打量着这个房间,原来这么小啊!为什么以前觉得很大呢?

妈妈给他们安排到了二哥新得的房子里,门窗齐全,还没有装修,用板子临时搭了个床,墙上贴了“喜”字,还有一个插电的小太阳。

床上绸缎的被子,龙凤呈祥的图案,铺的百子千孙图样的床单,一对枕头上,也盖着绣着“喜”字的枕巾。

肖良雨摸了摸,都是新棉花的新被褥,柔软温暖,被窝里还有一个热水袋,热乎乎的藏在里面。

这个瞬间,肖良雨有些泪目,她忆起了从前——

一到冬天,肖良雨的脚冷得整晚暖不过来,妈妈也总是会给她冲个热水袋,塞进她的被窝里。

果然,北方的白酒更醉人,谢千里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神志。

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谢千里还没有完全醒酒,一直在打呼噜。

肖良雨只好一个人去公安局迁户口。

肖良雨给杨美林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公安局,约她陪自己去租晚上穿的礼服。

肖良雨办好手续从公安局出来……

看到杨美林和一个穿风衣的、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公安局大门外。

肖良雨心想,“好啊!有男朋友了,竟然不告诉我!”

她笑着大声喊道:“美林!我来啦!”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肖良雨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朝着肖良雨大步走来,

他更帅了!

脱去了稚气,浑身充满着阳刚的力量。

他的目光如烈焰一般燃烧着,死死盯着她,一步步靠近。

肖良雨感觉自己的心疯狂的跳,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那些已经被她关进小黑屋的记忆,像疯了一样冲了出来!

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逃跑,可是她的脚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张继强一把抱住肖良雨,一滴泪,滴落在了肖良雨的头发上……

那熟悉的心跳声,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肖良雨脑海里的声音压制住了她的冲动,她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

肖良雨狠狠的咬住嘴唇,逼自己冷静。

她冷冷的说道:“放开我,张继强。”

“不!我不放!雨宝,我不放!”张继强把她抱的更紧了,声音痛苦的颤抖着。

“张继强,你胡闹!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快点放开我!”肖良雨轻声喊道。

公安局里,警察走来走去,有几个在看着他们。

“那你答应我,给我点时间,听我解释。”张继强痛苦的哀求道。

“好,你放开我,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肖良雨的理智回来了,她平静了许多。

三年来,县城大变样,小河边早已划了小区,盖起了楼房。

他们三个一起走进了KTV的包房。

杨美林要出去,肖良雨拉住她坐一起。

“说吧!你想说什么,快点说,等下我还要和美林有事去做。”肖良雨冷漠的说道。

张继强眼眶红红的盯着肖良雨,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胸口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好像一头野兽随时要扑过来。

杨美林说道:“张继强,你冷静点啊!你答应我不乱来,我才带你见小雨的!”

张继强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腿上,热泪从他眼中流出。

他痛苦的说道:“雨宝……”

“请不要再这么喊我,我已经结婚了!”肖良雨提醒道。

张继强挥舞拳头,像疯了一样砸着自己的头,脸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

肖良雨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喊道:“张继强!你要发疯,你自己发,我没空在这里欣赏!”

张继强像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上,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大哭起来。

肖良雨一阵钻心的疼,缓缓的坐回了位子上。

杨美林说道:“张继强,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快点说吧!”

“小雨,你被你爸领走后,我来你家找过你,被你哥揍了一顿,说再来就打断我的腿。

我只好天天等在你家大门口,就想看你一眼,哪怕一眼我就满足了。

然后,叔叔,也就是你爸爸突然走到我面前,他问了我几个问题——

他问我爱你吗?我毫不迟疑的说,我爱!

他问我我拿什么来爱你?我说我可以拿我的生命来爱!

他又问我,我是打算和你一起去死吗?我说当然不是。

他接着问我,

靠打架能保护你吗?

靠冲动能给你好日子过吗?

连一个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的人,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的人,凭什么说爱?

叔叔说,我的一腔热血,只会害了你。

我被劝退了,这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小雨,你也被劝退了!

你是那么优秀的女孩!

你是那么喜欢读书!

你成绩那么好,轻轻松松就能考上大学!

可是,因为我,全是因为我,毁了你大好的前程!

我自责,我后悔,我痛苦,我疯了一样的折磨我自己。

我拼命的求我家里人,最后他们同意只要我去当兵,再也不联系你,就给你保留学籍,让你拿到高中毕业证。

对不起,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听妹妹说,你要了我部队的电话和地址。

你知道我有多矛盾,每天都期待,每天都害怕。

我期待听到你、见到你,

但是,我更怕,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腔热血,再次害了你!

可是,小雨,你好傻!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你站在部队大门口,人瘦的风一吹就要倒了,

我心如刀割,可是,我不能见你!

我知道,只要让我见到你,抱到你,我就彻底完蛋了!

我肯定会做一个逃兵,和你去天涯海角,再也不想放开你。

小雨,不如让你恨我吧!忘记我吧!

我申请去最苦的连队,每天累到精疲力尽,才能入睡。

我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三年的兵役,我一次都没回来过。

我转士官了,今年回来探亲,杨美林竟然告诉我,你结婚了!

小雨,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张继强激动的喊了起来。

肖良雨已经泣不成声,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包,那里面是“户口本和户籍迁出证明。”

杨美林默默的搂着肖良雨,眼眶也是红红的。

隔壁传来郑智化的《让风吹》

让风吹,吹动天边飘过的云

让风吹,吹痛红尘飘泊的心

让风吹,吹动你飘啊飘的发

让风吹,吹痛我痴啊痴的傻

让风吹,多少年少轻狂的梦

是谁和谁,在风中松开的手

是真情,谁在乎天长地久

是梦境,怨只怨不能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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