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摆摆手,他不喜欢这熏眼睛的香火气,这里虽人多,但空气却格外寒冷,从四面八方八方吹来的凉风总带给人一种奇怪的窥视感。
朝四周环视一圈,顾长风还当真看到了正院门口一眯眯眼的光头和尚盯着自己,他摆摆手,顾长风便跟了过去。
黄仁寺内院除非是极具佛缘的人都不得进入,看着走进内院的道士,香火客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些许儒士眼神却生着妒火。
佛堂内殿大门敞开,十七位和尚盘坐在蒲团上,每个人的脸部表情都不一样,有人像是生了大病,有人极度哀怨,也有人面露憎恨。
环视一周,顾长风并没有看到柴道煌记忆中的和尚背影。
他没再往里走,而是怔怔地处在门口,将手里的一个金块放在地上,等待着这些佛陀的回答。
正座位置,唯一没任何表情的和尚停下摩挲佛桌的手,眼睛只是一瞥,他便微微俯首,朝顾长风磕了个头。
“多谢施主,除了我们黄仁寺那苦害人的叛徒。”
顾长风眉头微皱:
“那畜生快屠了一整个牛峰村,竟还真是你们这的人。”
这时,十七位佛陀共同下跪:
“不错,清悟法师出自我门下,他急于修成佛道误了歧途,我们再三寻觅无果,没想到施主已经送他归了西天。”
“柴道煌的事你们是知道的吧?良家妇女死了十二个,为何一点作为没有?”
和尚们又是一阵磕头:
“知道是知道,插手是插手,柴员外也是一条生命,随意夺取他人生命不是我佛之举,善恶之人,自有天道管束,这不就等来了小友你嘛。”
顾长风感到一阵恶心,好伪善的东西。
明知是恶,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打着顺应天道的名号等着其他人去管。
“小施主于天下有恩,您身上那死人侵犯活人的事我们愿意管,也算是了了佛家一桩心愿。”
顾长风心一惊,他没想到杨奠说得不错,这里的和尚真有办法绝了这柴道煌的妖法。
为首和尚手一挥,左侧一长相极度淫荡的和尚走到内殿,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没钱又喜欢站在青楼下眺望女子的贫民。
其猥琐程度看着比杨奠还让人不舒服。
没等顾长风反应落来,淫面和尚直接用刀割掉了自己的心头肉,随后用烛火一燃,那块新鲜的血肉瞬间变得焦黑,再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几十颗石头蹦蹦跳跳洒落在地上。
少了心头肉的和尚收敛衣襟,他趴在地上将石头一颗颗装进一木质葫芦中,最后,他双膝下跪,虔诚地将此物递给顾长风:
“施主,药已成,请享用。”
顾长风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这就是牛峰村肉山烧毁时所出现的舍利子。
这淫面和尚一块儿肉就跟那具肉山的产量一样,其阴邪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看脸色,小施主恐怕已经见过这欢喜粒子了,您放心,这东西真能除了你身上的死物。”
见顾长风满眼杀意,主席和尚不愠不怒,反而面带微笑地敲起了木鱼:
“柴员外已是中阶修士,婚姻中夫妻二人互为因果,既然他是你杀的,你便是他的因,柴员外自然也会成为你的果。
婚主内喜,十情八苦中挑一则中和内喜的就好了,这淫虫可增强外喜,施主每隔一日服用一次就可平了这因果。”
根据杨奠所说,这里的方丈已至佛道六阶,如果真想弄死自己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想到这,顾长风将银葫芦别在腰间转身下山而去,他还是不太相信这群家伙,眼下的东西还是找杨奠商讨一二最为保险。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少年的背影离去以后,那淫面和尚忽然身子颤抖了起来,传出傻笑声的口腔中渗出大量唾液。
和尚不顾疼痛,硬生生用手指把嘴角拉到耳后根弄得肌肉撕裂。
大堂内所有人都没觉得奇怪,纷纷学着他的样子照做,十七张笑脸看着彼此嘻嘻笑着,一张张脸蛋简直可爱极了。
坐在主席的和尚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用手摸着脑门感到疑惑,他心中小声问自己:
“吾今日甚喜,可为何如此之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