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都市,车辆和人群汇成一个个川流不息的河流,仔细看时,纷繁扰乱,不仔细看时,山是山水是水,车只是车,而人只是人,他们那里有变化,那里又有感情?
只是那记忆里的人儿啊!已经老去!
曾几何时,刘庸那么天真的认为,哪些陪伴着他的人都将会和他一直走下去,他却忽略了时间,忽略了人还有生老病死!
曾经,他认为什么都来得及,等的了,于是在现代生活节奏中忘乎所有,埋头工作。渐渐的,忘却了还有那么一个人是那样的挂念着自己,深深的,深深的…
“大伯!”
刘庸双目通红,他第一次尝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痛处,那点点滴滴的回忆;那将说未完的话语;还有那未完的承诺,终究变成了深深的遗憾!
刘庸静静地坐在车上,那曾经把自己燃烧的无名怒火再次从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里猛然炸裂,如来自宇宙洪荒的烈焰将他吞噬。他知道,大伯他酗酒成性!他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双目血红的流出泪来,那种无名怒火,那种无名恨意!
他仿佛回到那个飘飞着满天冰雪的萧瑟夜晚!他恨天不公恨地不平!他恨自己的母亲,恨欺负他和大黑的同学们;恨一中的教导处主任;恨差点把他眼睛打瞎的铁蛋;更恨自己!
“嘿嘿!”
他竟低低地笑了一声,对他自己。
刘庸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下了车,他隐约间已经走到了灵堂,他的堂哥已经哭着迎了上来。
只是,他仿佛看到了灵堂之外还有人悠闲的搓着麻将!多可笑啊!刘庸心中似乎疯狂的呼喊着,快!跑过去一脚踹翻了那麻将桌,再痛快的骂他们滚!
可是,他抬眼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堂哥,他不能这样做。
“大伯生前不喜欢打牌赌博,让他们撤了吧!”刘庸压抑着那已经透遍全身的无名怒火,低沉地说道。
他的伯母似乎觉察到了刘庸的怒意,赶紧让那些刘培生的同事们撤了麻将桌。
刘庸静静地守在灵堂之内,不肯离去,直到夜深人静,头脑才略微清醒,清醒的遗憾着!
直到如今,自己还不是一无是处?虽说娶妻生子,可是身负债务,玲珑也陪着他一起还债。眼看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买车买房生活过得舒心快活,而自己呢?他内心为之顶礼膜拜的往圣先贤,此时又尽数失去了光辉!他觉得他不应该再遵从他们的智慧,他们已经过时了!他还要变,还要改,要革命,首先革自己的命!遇山开山,遇水搭桥,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忘不了给大伯说的豪言壮语,给隔壁郭老头说的一定成功。
他此刻咬牙切齿,血红的眼睛里泪流不止,不能等!绝对不能!奋斗!这种遗憾他吞咽不下!他此刻是那么迫切着想要成功。
但世间之事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世间的情也非天遂人愿的情。
刘培生的葬礼办完后,他回到了家中。
这天夜里,大黑忽然对他狂啸不止,一双智慧的狗眼在黑暗中如两颗燃烧的火球,明亮中又带着诡异。
刘庸正自心烦,怒道:“蠢狗,你叫啥?”
但大黑似乎根本无动于衷,只是瞪着他不听的叫着,刘庸打开门灯,只见这大黑一边对他叫着,一边竟还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