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进我们家祖坟就不行，生是我们家的牛不假，可这死了，总不能算我们家的死牛吧。”

张翠芬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风声，也带着梨花迫不及待地赶来吃自家的大瓜。她站在角落里，全然不顾大伯哥也在现场，就跟着众人开起了玩笑。

刘老栓在人群中突然听到张翠芬的声音，涨红了脸又气又恼，原本蹲在地上的他腾地站起身来。

“你个老娘们不在家里照顾孩子，跑这里来跟着胡咧咧啥！”

张翠芬闭了嘴，扭过身子也不看他。

“爹，我娘说带我来找你有肉肉吃。”

小梨花跑到老栓跟前，抱着他的大腿直晃悠，梨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挂在嘴角亮晶晶的。

“去！去！去！找你娘去。”

刘老栓低头冲梨花嚷，可这孩子抱得紧紧的，甩都甩不开。

“老栓，这牛可以不认，这孩子总不能不认吧！”

刘大民接着耍花腔溜贫嘴，伸着脖子在人群里喊。

“行了！”

刘大柱见刘大民越说越没谱，于是站出来打断他。

“村长，趁大伙都在，你看该咋办合适。”

无论怎么处置，好歹眼下有人手聚在这里。

村长背着手站在那里，望着牛叹了口气。

“行了，都别闲着了，该剥的剥，该砍的砍，收拾干净了给每户分分吧。”

一听到有肉吃，人群里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就连罗辛也搂着张元戈的脖子高兴地直蹦。

看着罗辛那没出息的样子，张元戈觉得无语，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可下一秒又笑出来。

一整个下午村委会门前都热火朝天的，男人们给牛剥皮开膛，按户分成小块。女人和孩子们则围在周边叽叽喳喳地看热闹。

春节那两天有的人家连猪肉都还没吃上，这会可逮着机会开荤了。

只有村长愁眉苦脸地坐在屋子里，盘算着把剩下那些分散寄养在农户家的牛和骡子统一收回来，在村里安置个地方，找人专门看管饲养。

开春就要用它犁地，它关系着全村人一整年的口粮。丢不起，真心丢不起。

下了一天的小雪，到了傍晚天才放晴。太阳温温地挂在西边的山头上，风也停了，气温却又下降了一些。

为了感谢早上帮忙找牛的几个亲邻，还有那几位知青，刘老栓和刘大柱特意在刘老太的院子里摆了一桌酒席。

下午他们分牛的时候，刘老太特意交代大兰去镇上买了一些菜，屋里还有自家酿的陈年粮食酒，刘老太也一并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到了，只有刘昌义借口感冒不肯来，大柱兄弟俩和刘老太轮番去请都被婉拒了，最后只好作罢。

暮色时分，男人们在屋里喝酒聊天，刘老太则和大兰在柴房里生火做饭，锅里煮着的牛肉还在咕咕地冒着热气。

这样安宁的夜晚，小小的院子里弥漫着让人心醉神迷的烟火气。

李荞则一个人安静又快乐地在院子里数星星，此刻，她爱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