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魂魄心中留存最后一个念头:“这难道便是母胎之中?”而后便沉沉睡去。
真是“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士师分鹿真是梦,塞翁失马犹为福。”
那道穿越而来的魂魄不知道的是,这被斩去三魂的婴儿魂魄,虽说与其争命失败了,但并没有因此彻底消散,而是留下了残存的七魄,与他一起投入了母胎之中孕育,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机缘所在。
是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道婴儿般的魂魄,本已寻到转世之机,只是前受天地莫名震动影响,天机混乱,前冲之势莫名受阻;后有黑色魂刀偷袭,意图断其转世轮回之路,只是他底蕴深厚,未曾魂飞魄散,但是其前冲之势再次受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最终优胜劣汰,让那道莫名穿越而来的魂魄,争夺到了转世重生的一线之机。
输了便是输了,也怨不得自己命运多舛。
兴许是那残存七魄抵消掉了母胎中对前世记忆的消磨,那道穿越而来的魂魄竟能得以保留完整的前世记忆转世重生。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十月后,姜府家喜得小公子,取名姜淙。
如此说来,这姜淙当真是为天地所钟。
虽说他前世魂魄莫名穿越,但前有婴儿魂魄指引转世投胎之地,后还能带着前世宿慧重新为人。待他出生后,那被斩一刀的魂魄,其残留下来的七魄,竟变成了他的七个影子,也可以说七个分身。
降生之后,姜淙便可以控制七个分身自由行动,即可去往极远之处,又可回归自身体内,常人不可见。而且,七个分身所练、所习,只需复归己身,就可为自己所有。
只是祸不单行,姜淙投胎之时,似乎耗尽了自家气运,还在母胎中孕育的他,竟然被人下药,导致自己出生后变成一残障之人,眼不能看,耳不能闻,口不能言,鼻不能嗅,体不能动,进而也影响到了他的七个分身。
姜淙在见识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后,心知自己被莫名仇敌环视,岌岌可危,生怕自家的秘密会暴露出去,出生后,并不敢把七个影子随意派出家门,只在姜府内四处活动。
姜淙现在想起来,当初穿越而来,若是自己率先一步闯进姜府,那黑刀就要斩在自己身上了,怕是当场就灰飞烟灭了,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心蹿到了头顶,头皮发麻。
故而,姜淙也乐得自己充当一个痴傻孩童。
姜府虽说乃是豪门望族,传承有序,已历百余代,但是人丁历来不算兴旺,府内空余屋舍极多。
姜淙平时只让七个代替自己行动,便在府邸内无人、阴暗之处练武强身,只需事后影子回归体内,便可将影子一切所得均化为本体所有。
姜淙前世学有三门内功功法,为太极拳,八卦掌,形意功。
降生之后,姜淙一直靠自己的分身来修炼内功,以抵抗药物对自己的摧残,修复身体,甚有成效。
直到二岁那年,姜淙依旧无法彻底治疗身体症状,故决定让自己七个分身修习武道内功一年,再七魄归身,用七年功力来冲破药物的束缚。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三岁那年,那先天所中毒药三年的摧残下,重症遇猛药,自家身体差点没扛过去。
不过万幸的是,不知是那背后谋算之人见他差点一命呜呼,打消继续下药的念头,还是说他用内力冲击药物的束缚成功了,如今姜淙虽然依旧七窍被封,但姜淙总算可以简单操控自己的身体行动了,更可喜的是,他与分身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了,分身竟然冲破束缚,拥有了视觉、听觉,可以替代自己接触这个世界,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故而道:天助自助之人。
如此悠悠七年过去,姜淙精修内家功夫,日久年深的修炼下,靠内力滋养身体,姜淙也越来越身强体健,内功更是深厚无比。
只是姜淙仍是无法冲破药物桎梏,依旧不敢泄露底细,只好继续充当一痴傻孩童。
十岁这一年,吴国朝廷下旨,让姜淙父亲前去吴国厉城出任郡守。
此乃是朝廷极大的恩宠信任,外放为一城郡守,数年之后,再返回京城便可为六部尚书之一,位高权重,比按部就班升任要快上十数年。
于是,姜父便决定留下长子姜铮打理家业,自己携带夫人、次子、幼女,一家四口前去厉城赴任。
这姜铮乃是姜淙大兄,自小饱读诗书,过目不忘,文武兼修,十岁出头便已是名动京师的苏城玉君子,姜家小麒麟。
姜淙乃一痴傻孩童,自然不会随父母离开姜府。
姜淙之母极度不舍,离别之际,泪眼婆娑,千叮万嘱,要长子姜铮照顾好自家多灾多难的幼子。
姜父亦是留下自幼一起长大的书童、心腹,如今的姜府大管家,姜权,命其照顾家小,辅佐长子掌管姜府。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半年之后,竟然传来噩耗,前往厉城的郡守在赴任途中,突遭恶贼袭杀,护卫三百余人全军覆没,郡守死战殉职,郡守夫人悲痛殉夫,自杀身亡,郡守子女则是生死不知。朝廷遣人探查时,竟然未曾发现歹徒的丝毫蛛丝马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姜铮听到此消息,怒发冲冠,瞋目扼腕,欲尽起姜府护卫、仆从,散尽家财招揽士卒,奔赴厉城,杀他个天昏地暗,为父母家眷报仇雪恨。
姜权苦劝不已,无果,亦是披挂上阵。
只有那痴傻孩童姜淙,茫然地拉着姜铮的衣角,面露不舍,无声哭着。
姜铮看着自家幼弟,想到幼弟自小痴呆,疾病缠身,如今却是眼角挂着两行清泪,他不免悲从心来,滚烫的热泪在姜铮眼中打转,哀叹一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遂丢下手中长剑,抱着姜淙痛哭不已。
岁月匆匆,白驹过隙,五年转眼过去。
这一年,姜铮二十岁,姜淙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