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淙三人安步当车,一路晓行夜宿,走的倒是极为安稳。
姜淙喜欢练习拳法,早起打拳,晚上睡前也打拳。
只见姜淙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手掌与脸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一招一式练过去: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十字手、抱虎归山……
护卫二人组不喜欢小少爷打的太极拳,好看是好看,但是嫌打得太慢了,没甚滋味,一拳打在树身上,树木竟然纹丝不动,姜虎当时就笑场了。
倒是小少爷丝毫不以为忤,只是摇头感慨不已。
不过二人对小少爷打一门形意功的拳法兴趣颇大,看的津津有味。
听小少爷说起,这叫形意功,有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身合,身与神合,神与天地合,故也称形意六合功。此功法暗含五行之理,包括十二拳路,为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
对护卫二人组而言,小少爷前面说的他们听不懂,但是对后面十二种拳路倒是理解非常,毕竟见少爷耍过,不但形似,更俱神似。二人倒也不觉惊异,毕竟大少爷说是要在山上修行,大概也是练武吧,而小少爷呢,在山上呆了三年,病治好了,便学了一点功夫,虽说小少爷习练的功夫与他们所练风马牛不相及,只是这练武的天赋着实可怖,谁敢相信痴傻十几年的人,上山待了三年,就能习得这一身潇洒无比的功夫。
如今小少爷终于痊愈要下山回家享福去了,姜龙、姜虎二人自然喜不胜收。
或许是姜淙练的功夫让二人信服了,也可能是姜铮的叮嘱起了作用,二人早把一开始在山下的那点念头抛诸脑后了。
之前路过山下镇子陵县的时候,按小少爷的说法是,此行返程,需遇山吃山,遇水吃水,所以得去买些打猎钓鱼挖野菜的必需品,柴刀,钓线,锄头之类的,反正马车大得很,跟房车有一比了。另外,旁的柴米油盐也得补充了,小少爷特地要求,多买点锅碗瓢盆之类的,说是路上吃饭的时候要用。
护卫二人听了面面相觑。
姜虎只是在想小少爷说的房车是何物,他怎么就没听说过。
姜龙是个细致的人,心里虽沉吟不已,但也依言办事。
如今这年头,吃穿讲究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穿的是绫罗绸缎,出行也是豪车骏马。别看二人只是姜家护卫,但也是自小在姜家长大的孩子,常言道,穷文富武,二人自小练武,打熬身体,姜家自然提供了足够多的外物来支撑的。尤其是姜龙,自幼陪同姜铮一起长大、学习,实实在在的文武双全之人。后来入了姜家当护卫,虽说二人吃的不是珍馐美馔,住的也不是王宫玉殿,但平素里的吃穿用度,怎么也得把主人的门面撑起来。现在出门在外,要说与野兽搏斗,与恶人厮杀,二人自然是凶神恶煞的。但要说如何宰杀牲畜,如何烹饪美食,护卫二人组便抓瞎了。想之前半年赶路来此的日子里,路上虽说也是艰苦,但大多数还是吃的干粮,待到城镇里便去补给犒劳一番。如今看小少爷这做派,似乎要靠天馈赠,自食其力了。姜虎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慌忙劝道:“小少爷,咱身上又不是没钱,何苦受这个罪。”
姜淙笑道:“你们啊,难道那半年赶路的干粮还没吃厌吗?如今少爷我一展手艺,保管你二人不虚此行。人生嘛,又不仅仅是赶路,还要注意沿途的风景。”
说罢,姜淙往兜里摸了摸,啥也没有,突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着挺有人生哲理的一段话,也不知道小少爷在笑什么。
一路上,姜龙、姜虎也确实见识到了什么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二人组虽说是护卫出身,可自小也是在京畿长大的,从小吃穿不少。
以前只知道钓鱼可以用蚯蚓为饵,哪里知道玉米、小麦也可以来钓鱼,甚至是酒米也可以,不过说到那玉米,啧啧,姜虎不禁流出了口水,老玉米在火里煨熟,用来下酒简直是人间美味。还有那山中层出不穷的蘑菇,竹笋,甚至,他俩还见过小少爷做过一种仙女豆腐,这种豆腐是由山上的仙女树叶制作而成,把植物的汁液变成翡翠色的凝固脂肪豆腐,非常美味,简直神奇无比。
一日晚上,三人早早架起了篝火,少爷在一边练习拳法,一边说着话。
二人听少爷聊起,说在山上学了另外一门功夫,叫八卦掌。说此拳创造之人,乃是先贤大能,仰观天象之变,俯看地理迁移而悟。此拳有阴阳变换之理,却刚猛无比,似拙实巧,变化莫测。
姜虎听罢,直夸赞小少爷当真天赋异禀。
小少爷痴傻了多年,一朝沉疴尽消,便能说出这番大道理来。区区三年,还习得如此精深之武功,愈发觉得小少爷高深莫测了。
姜淙摇摇头直叹息,只觉得对牛弹琴,倒是姜龙,愿意跟随少爷习练一番,有不懂之处还细细询问。
原来这姜龙曾偷偷看过少爷一拳打过的那棵树,树的外表毫无损伤,内里却尽皆化为粉末。
既然姜龙要学,也是自家人,姜淙自然不会藏私,一个教的仔细,一个练的细致。
姜淙突然想到之前对姜铮解释说,那封窍丹只是个残次品,并未全部作用己身。
其实不然,那封窍丹确确实实封闭了姜淙的灵窍,舌窍,眼窍,鼻窍,耳窍,心窍,也直接导致自己的那几个分身失去了听觉,嗅觉,视觉,直到三岁那年,方才冲破些许束缚,也只是让身体恢复了行动,让分身拥有了听觉、视觉而已。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根底,因为自家经历实在是骇人听闻,故而就坡下驴,依着钱院主的说法,对兄长说了谎话。
而姜淙也相信钱院主的那种判断,因为如今修道之人,凡玄门正道,皆重视因果,没有深仇大恨,基本不会无故亲身下场对付凡俗之人。而自家中了封窍丹之毒,绝对是有极深的谋划在此的。故而,姜淙深信,自己的中毒,父母的惨死,二哥三姐的失踪,与那杨家人息息相关,毕竟怎么看,他杨家人也是利益的最大获取者。至于那神秘的陌生男子,也不知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姜淙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姜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可能姜家真的隐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吧。如此一来,式微多年的魔门中人也不能排除在外了,因为封窍丹,正是魔门中人常用的丹药。
或许,杨家只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为?
一时间,纷乱如麻不可知。
姜淙心思道:“如今,姜家虽是一世俗豪门,却已经不知不觉中招惹了三位大敌。不对!不止如此,还有那神秘的黑刀,那婴儿魂魄的因果,怕也是由我接替了。”
“倚天之病今已療,勃勃翻身笑逐颜。”姜淙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姜淙身怀三门绝世内家武功,更是以舞象之年,足足有百十载的内功修为可供自家支配。只是姜淙担心一百多载的内功功力,自己的身体沉疴方去,难以全部接收,故而姜淙如今体内也不过三十年的内功修为,剩余的功力,均存放于七个分身之内。如今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总可缓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