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二位从哪里来?”阿依古丽并不直接回话,却是询问起二人来历。
“我是天山弟子,说来话长,要急着赶回天山,在这大草原之上却是迷了路,这位是六离禅院的修行者,受我的长辈所托,护送我上天山的。”叶爽甚是机灵,忙抢先接话回道。
“如此,倒是我老婆子多心了。”阿依古丽看他二人年纪,不似说谎。
阿茹娜在一旁笑道:“阿依古丽妈妈,他们二人不是坏人。”
阿依古丽温柔地看着她,笑道:“我知道了,你今日回来得晚了些,还没有做晚饭,刚好又有客人来,如此你便去各家里取些食物来招待客人吧。”
阿茹娜应声而去。
“我故意支开阿茹娜,自然是有一番话想要对二位说的。”阿依古丽看着阿茹娜离去,缓缓开口。
叶爽与夕尘伊弥心中怦然一跳,面色凝重,心知眼前的这位老人将要说出一番不为人知的事来,二人相视一眼,夕尘伊弥脑筋转得极快,转而正视阿依古丽,开口说道:“请说。”
“即如此,我也不絮絮叨叨的提及他事,直接说吧,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阿茹娜并非普通人。”阿依古丽见二人年少,恐多说无益,便打算直接说出。
不等他们回话,便又径自问道:“你们看这个地方如何?”
“这里背靠着树林,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肥沃草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这个地方非常的好,好到即便是强大到已经拥有许多地盘的萨尔特部落都眼红。”阿依古丽伸手拿起桌上装着奶酪的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并没有放下,端在手中轻轻恍动着。
“这个部落就是刚刚阿茹娜所说的那个吗?”叶爽轻声问道。
“是的,萨尔特部落是这一带最强大的部落之一,”阿依古丽偏过头,顿了顿,继续说道:“阿茹娜并不是我亲生的,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妈妈在生产的时候,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止不住,我们部落没有精通医理的胭脂,所以在生下她不久后便过世了。”
“而胭脂,则是我们草原上最为尊贵的药师,只有强大的部落里才有能力供养,像我们这样的小部落,哪怕是等级最低的红黛胭脂都不会来。”阿依古丽叹气道。
“那阿茹娜的父亲呢?”夕尘伊弥一怔,垂下视线低声问道。
叶爽也呆了一呆,心中亦有此疑问,双目澄澈地望向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两眼虽似望着二人,眼神却是穿过二人,看向远方:“他是一个好男人,独自带着阿茹娜生活,可是在阿茹娜五岁的那年,他去了草原深处狩猎,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自此,阿茹娜就被我收养了。”
“她真的好可怜,好在她碰上了前辈。”叶爽无限唏嘘,心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
“阿茹娜是个好孩子,她在失去了双亲之后,在我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沉默不语的,直到她八岁时,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我们整个部落的人都出去找她,但是连找了三日三夜,都没有寻到一点儿踪迹。”
“在大家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但是,回来的她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之前的孤寂,变得开朗起来。”阿依古丽慢慢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部落并不是住在这里的,阿茹娜在失踪回来后的第二天,告诉了我,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很适合我们部落的长驻,刚开始,我还不相信,只当她是孩子胡话,直到她一直坚持,一定要我先跟着她去看看这个地方。”她又喝了一口奶酪,然后把杯子放回桌面。
“而我在一个清晨,随着她的指引,跟着她步行了一日一夜,来到这个地方,看到了这个与她所说完全一至的美丽地方,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阿依古丽回想起当日第一次看到云雾下的树林与草原,美得像仙境一样的时候,脸上笑容浮现。
此刻她灰白色的双颊恢复了几分红晕,有了一丝生气。
“我回到部落,告诉了首领岶尔哈提,号召着大伙儿收拾好行李,迁移到了这里,并一直住到了现在。”说着,阿依古丽突然支起上半身,双手向二人拍来。
掌力飞旋,透掌而出,狂飙似的朝二人面目打来。
叶爽二人面色大变,夕尘伊弥皱眉道:“前辈,你——”话音未落,抬手便把手掌中的盆钵一晃,盆钵内发出一股吸力,接引着掌力落入钵中。
叶爽则“啊”的一声,猛地弹身而起,向后退了半步,红色衣袍上红莲纹样闪现,那掌力如击在泥鳅身上一般,向一旁滑落,撞在木墙上,“呯——”的一声,那木墙却是纹丝不动,他又惊又怒,不明所以。
二人皆是大感意外,不知她此举为何。
阿依古丽双眼半眯,精光闪动,并非出声,只上半身坐起,下半身却是不动,眼见一击不中,手中立即变化招式,真气汹涌贯入指尖,双手十指连弹,气箭疾射而出,朝着二人撞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鬼魅,竟不似一个病重之人。
那气箭破空而来,又快又急,比之前那一掌的威力更胜数倍,夕尘伊弥不由自主地将手一扬,盆钵中又一股吸力迸出,挡在二人身前,两股无形巨力在半空中相遇,一声未发,便螺旋似的被吸入盆钵之中,如泥沉大海。
二人又惊又奇,正要开口询问阿依古丽为何如此,但见对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中精芒闪过,劲力迸发时激起鬓丝飞舞,灰白色的脸上仿佛凝成了冰霜,同时手指接连捏弹变幻,指力气箭汹涌疾攻。
夕尘伊弥凝神于心,一个踏步,只身挡在叶爽身前,一手托着盆钵,另一手掐了个佛印,他身上的白衣刹时随风鼓荡飞扬,仿似从皮肤内渗透幻化散开出淡淡的一轮光晕,明亮非凡,如天人佛陀一般宝相庄严,隐约便听到阵阵低沉肃穆的梵语真言,如天外佛音传唱般,飘飘渺渺地在木屋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