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晌门,初冬的天气已有寒意,孙、唐两家的喜事红红火火办了起来,又象回到了气候宜人的秋天,两家都在作置办喜事的最后准备,因为是改变了老的礼法,办得更要仔细,必须万无一失,事无具细的孙涛,每件事都要亲自查看,唯恐稍有遗漏,真是难为了这个身兼二职的新郎官。
午饭后,锣鼓响起,吹的不甚专业的唢呐总是吹了起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还是来了不少,孙涛嘱咐刘新组织好锣鼓队,自己又跑到大锁家,看见花家哥俩已经到了,这才放下了心,花一虎说:“孙管事我给你道喜了,咱们又见面了,我们来的不晚吧,到时保证开台。”孙涛谢过二位。孙涛又到南园子去找表大爷,请表大爷多操些心,保证明天席面不出差错。最后又回到大院,看大少爷收礼的情况,大少爷说:“很多人还说些客气话,少上礼也一样坐席,还能有人反对,收礼这事我们想得太多了,你们就瞧好吧。”又问大少爷:“六少爷编的礼程单写好了吧,晚上散了影,咱们再一块推敲一下。”真不知道孙涛此时是新郎还是大操。
今天是初冬的一个少有的好天气,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微风轻吹,朝霞映照着石墙灰瓦,石榴河抹上了一道五彩霞光。
清晨锣鼓敲起,唢呐劲吹,今天是孙、唐两家办喜事的好日子,乡亲们要上礼赴席,早早就都起来了。
唐家真是热闹,上上下下清晨便忙碌起来,悬灯结彩,红毡铺地,小顺、小安爬上梯子又把两块匾额擦拭了一遍,中厅前的甬道打扫干净,门口两旁贴上了大红喜字,门口外已经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乡亲,后院如何打扮梳妆,送姑娘们上轿自不必说。
唐家嫁姑娘,孙家才是娶亲的人家,又是哥俩双拜堂所以喜堂设在了村里的官中,大厅明亮宽敞,正面摆上了天地桌子,两侧各设几把椅子,简单却很隆重,这桩喜事不必出庄,免去了车马等项,众人抬着两顶花轿在河东、河西晾轿转了一大圈,后面跟着一大群孩子。官中一样张灯结彩,张贴喜字红毡铺地,吉时已到鼓乐齐鸣,孙家两兄弟引花轿到唐家娶亲,唐家早已准备停当,只等花轿到来。
锣鼓紧敲花轿已到,大爷、二爷迎了接出来,进中厅见礼,常规礼仪不再细表。孙家哥俩下马在花轿前等候,这时大少爷代父亲背姑奶奶,小顺背小花走出大门,喜娘扶下轿杆,请新人上花轿,花轿又在村里饶了一圈,方才落轿,孙浩、孙涛下马,繁琐的礼仪均以简化,喜娘、丫头搀扶新人拜堂,拜过天地高堂,两对夫妻对拜,众人大笑,气氛甚是欢快。再次上轿抬到了孙家,姑奶奶到大锁家房子坐福,由小玉相陪,小花在孙家坐福,小翠相伴,不必多叙。
南园子开席,八人一桌,男女分开,怀里抱着的孩子不算人数,村里随礼的人不少,只好分几次开席,那么忙的新郎官孙涛,还是找上表大爷关照影匠和鼓乐队,最后还嘱咐庙台上的那一桌千万可不能忘了。四四席面王厨子颠对的还真不错,饭菜实惠大盘、大碗,猪头肉、鸡杂、海蜇、青虾,四个大盘,四个大碗是红烧鸡块,脆皮肘子,清炖鲤鱼,大片扣肉,三鲜鸡蛋汤大盆上桌,影匠和锣鼓队还加了菜。北院是孙唐两家人和致亲坐桌,饭菜和南园子一样,只是做得精细一些。
饭后表大爷告诉孙涛,大家都说席面不错,都是可以吃的,没有看着好吃不了的,礼也不多,最多一两银子,都是来了一大家子,大盘大碗,比起小盘小碗实在,咱庄稼人不要虚的漂的,孙涛这小子就是会办事。
闹洞房自然是年轻人的事,孙浩那边长辈多,大家只是应应景儿,孙涛这边可就不同了,铁哥儿们多,就是唐家的少爷们也都来了,这些年轻人先是翻箱倒柜,后来又是拉被翻褥子,闹的小花站也不是立也不是,孙涛只能多说好话陪尽小心,众人闹到兴头上就是不肯轻饶,最让孙涛、小花下不了台的是,要他们说是怎样好上的,有多长时间了,孙涛说:“那不是去年过年,二爷订下的么。”“那是表面上的事,问的是你们俩人儿的悄悄事。”“说”“说”,又喊又笑,小花可是着了急,就是孙涛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唐家二少爷更是口无遮拦,“你们俩办那种事了没有。”众人哄堂大笑,“说”又是一阵笑声,孙涛只好喊小花倒水上茶,“不要来这一套,我们要听你们俩说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孙涛只好耍起赖来,“别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知道。”“行不行”“不行”孙涛说:“一定要说。”“必须要说。”“我这不是在说吗。”“说啥了”“我这不是还在说嘛。”“再要不说我们可是要动手了。”“给他上刑。”孙涛装起了可怜像,“诸位请饶命,就让我全头全尾的入洞房吧,要是真打坏了,那一切都完了。”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候,孙涛妈大喊:“上饭,子孙饽饽、长寿面,吃饭了。”孙涛才躲过了这一劫,众人也去吃饭,小花狠狠地说:“这都是你平时做的孽,活该。”孙涛笑了说:“有你陪着我呢,我还怕啥。”小翠给小花端过饭来,并且告诉她,二奶奶说这饭一定要吃,这可是老礼。已过午夜,众人这才散去,孙涛夫妻熄灯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