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当上这个户部侍郎的?”张榕不解地摇头。“想活命就坐下,听我安排。”
长久的沉默后,郭桓终究还是坐了下来,但不免有些逞强地来了一句:“当初是你提议烧粮销毁证据的,现在不仅烧粮没用,那么多粮食也没了,你说该怎么办?”
张榕失望无比地摇头,他觉得自己要是朱元璋,也会宰了这帮虫豸。
郭桓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之前见的那几个六部大官都说了类似的话。都快被破家灭门了,居然还想着自己贪污的那点粮食。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废物们。张榕在心里骂道。
调整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后,张榕冷冷地笑道:“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了。”
郭桓浑身一颤,“你还想造反不成?”
“想,非常想。”张榕点头,“但现在时机不对。”
郭桓松了口气,但心中又感到了些许的失望,毕竟想解决现在的这个问题,好像不把凤阳朱拉下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该怎么办?暗杀皇帝?”郭桓忍不住给出了一个提议。
张榕觉得眼前这人应该离发疯没有多远了。
“是要杀人,但要杀你二叔。”
“啊?”
“你不是把锦衣卫的注意力引到了你二叔那了吗?”
“可,可锦衣卫根本没有上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早就拿到了所有的证据,他们知道我二叔是清白的。”
“越清白越好。”张榕说道。“只有这种人死了,天下的士人才会群情激奋。”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那个朱屠夫?”郭桓不介意自己的二叔去死一下,但他不觉得这样能解决问题。
“不能,但你二叔可以留下一封遗书,来证明你是清白的。”
郭桓觉得眼前这人应该离发疯没有多远了。
这是个什么蠢到家的办法,现在的情况是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朱屠户拿到了,我二叔的一封遗书就能证明我清白啦?这不是异想天开吗?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朱屠户都能随便杀人,更何况现在还是有证据的情况下。
“觉得这方法没用?”张榕问。
“你觉得有用?”郭桓反问。
“凤阳朱从一开始就走了一步臭棋。”张榕懒得理会郭桓脸上的那副鄙视表情,“作为皇帝,居然去跟你们这样的人讲证据,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此话何意?”
“那些粮食既然被凤阳朱悄悄换走了,那何来的证据?”
郭桓一愣,眼中燃起了一抹希望。
“你二叔的遗书要这样写,最近自己被锦衣卫不断骚扰,逼迫,要求自己写出一份诬陷侄儿的口供出来,我无法尊崇,所以以死明志,告诉天下人,我家侄儿并没有贪墨一粒粮食。”
“就这?”郭桓眼中的希望熄灭了。
张榕白了他一眼,“接下来,这封遗书里还要讲述你为什么没有贪墨。因为你收到税不是粮食,而是大明宝钞。你已经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皇帝,结果皇帝自己不认宝钞,非要你去搜刮粮食,但你不愿意侵害百姓。”
郭桓突然间体会到了不可思议这四个字的魅力。
“你为了百姓,忤逆了皇帝,所以就被皇帝定性成了贪污犯,而皇帝这么做的用意,就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搜刮天下粮食。于是你哥哥发出了呐喊,自己不可能活在这种天下第一的昏君,暴君的治下。”
郭桓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贪污之事,一切不过是当今皇帝滥发宝钞后,又不认宝钞,只想搜刮粮食造成的!”
“你还不笨。”张榕活动了一下脖子,“等这个消息传遍天下时,凤阳朱不仅要被天下士人声讨,他发行的那些宝钞也会加速沦为废纸。”
作为大元朝户部尚书的孙子,张榕太清楚该怎么玩死这种纸钞了。
“到时候我还会在应天府安排一场大挤兑。届时,你们这些当官的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兄台大才!”郭桓由衷地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