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李善长也好,淮西勋贵也好,包括整个江南地区的文官团体,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现实情况的转变。”朱雄英想了想,“或者说,他们不愿意去这么想,每一个派系都想把持最高权力,完全没有了天下之心。”
“淮西勋贵的不满就很像一个家里的独子,他天然的以为这个家的家业都该有他来继承,但随着这个家里的父亲把产业发展得越发壮大,于是这个当爹的在外面娶了很多房姨太太回来。然后还给他搞出了很多过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来分他的家产,所以一瞬间他就不爽了。”
朱元璋大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比喻还真是格外的贴切,甚至都能脑补出李善长那委屈巴巴的样子来。
“这种事,不止独子会不爽,小妾生的孩子也会不爽,所以越到后面他们就斗得越凶,但斗着斗着他们就会猛然发现,不对啊!这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老爹啊!”
一瞬间,朱元璋笑不出来了。
“于是,不约而同的,这各方的崽子就大多秉承起了一个相同的观念,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坏爹的死活,以后就不管了。”
朱标豁然就想起了儿子以前描述过的画面,整个大明就像一个四肢瘫痪的腐臭老头,身体上不仅长满了脓疮,而且脓疮上还爬满了一条条肥硕的蛆虫。
这个臭老头为了能活下去,拼命地摇晃着唯一能动的脑袋,在视线范围内寻找着还能吸食的养分。但不管他吸到了多少,最后这些东西都会化为脓水,被那些蛆虫吃掉。
“大明朝当下的执政环境其实是非常恶劣的,一边是庶族地主的认知错误,和难以停止的内斗,另一边是长达几百年的南北大分裂。”
朱雄英摇头。
“皇爷爷您是开国皇帝,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往往能影响到这个朝代后来所有皇帝的行政模式,这不是什么玄学,这是根据开国皇帝建国后,搭建的国政体系健康程度来决定的。”朱雄英扬起头,看着自己的爷爷。
“爷爷,您和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是一样的,这个天下都是你们自己打下来的,所以可以做到言出法随。也就是说,在这个基础上,你们不用顾虑太多,可以大刀阔斧的对这个时代进行改造。”
朱雄英顿了顿,“尽管原本历史的改造上不那么尽善尽美,但也证明了我的观点。所以在当下,在您了解了未来以后,您就该想着建立一个更团结,内耗更少的时代出来。”
朱标赞同的点头,“父亲,雄英说得有道理。”
朱元璋沉思了片刻,“咱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咱利用詹徽的湖广派系,让淮西勋贵知道自己在朝中的位置,让他们真正的收敛。”
朱雄英点头,“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彻底打掉李善长的傲气。但又不能如原本的历史一样,您去纵容詹徽再度把胡惟庸案扩大化,逼李善长自杀。”
朱元璋失笑,“那个人的傲气,你爷爷我都打不下去,你能吗?”
“事在人为嘛。”朱雄英有些勉强的笑道,这个难度的确很大,但随即他灵光一闪,“这不是有个黑衣宰相在的吗?让他两对线一下,也不是不行。当代的关公战秦琼诶!”
一直在认真听这祖孙三代对话的道衍这下懵了。